從蔓黎島回來的幾天裡,祁彥琛一直都處於一種沉思的狀態,惹得蘇瀾依那叫一個鬱悶。這傢伙到底是怎麼了?說什麼都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難不成被那個丫鬟給迷住了?
好吧,蘇瀾依承認這個想法很白癡。百無聊賴地坐在竹屋裡的搖椅上,晃啊晃的,細碎的陽光從簾子外撲進來,灑了一身的金色光點,暖暖的徜徉在白色紗衣上。這樣的下午就是好,那個傢伙就讓他沉默去吧,不管是什麼事情先讓他自己想清楚再說。
想著想著蘇瀾依就在搖椅上睡著了。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夕陽西下的時候了,天邊已然是淒艷的紅霞如火如荼地燃燒著,染紅了半邊天。彷彿是一個女子羞紅的面頰,幾朵粉色的雲輕輕浮在天空之上,更添了一筆嬌艷之色。
夕陽像是一個貪玩的孩子似的,滯留在綿延的青山上,似乎就是不肯落下。而周圍的樹木中已經開始響起一些蟲鳴唧唧,果然是秋天了呵,秋蟲已是耐不住寂寞了。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那一句詩來,「萬壑有聲含晚籟,數峰無語立斜陽」。
正想著,誰知道竟是脫口而出了。輕輕歎了一口氣,正欲起身去找彥琛,突然看見一個一身天藍色衣袍的男子正站立在竹屋內,端詳著彥琛上午剛剛畫好的那幅畫。
對方看到蘇瀾依正端詳著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這一笑,倒是讓蘇瀾依震驚不少。這個男人長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一股稜角分明的剛毅,烏黑深邃的眼眸裡是望不見底的清然,隱隱泛著一絲迷人的光澤,濃密的劍眉向上揚起,昭示著一種貴氣,鼻樑高挺,厚薄適中的唇紅紅的,微微抿著,整張臉透出一種屬於軍人般的戾氣來。
可是他一身天藍衣袍卻為他平添了一層柔和的氣息,真是個矛盾體啊。蘇瀾依隱隱覺得這傢伙一定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的俊俏和彥琛的絕美不同。彥琛給人一種脫離塵世的冷然和飄逸,而這個人卻是給人一種塵世裡的剛毅和危險氣息。
但是,這傢伙到底是誰?看他端詳著那畫的模樣,貌似他已經站在這間竹屋裡好一會兒了,可是自己竟然都不知道!看來十有八九是個練家子的,而且武功還不是一般的高。
呃——是個危險人物麼?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是來找事的。於是平定了心神,蘇瀾依直視他黑色的眼眸,涼涼地開口道。
「你是誰?為什麼到這裡來?」
對方聽了這問話,似乎是絲毫不在意。修長的手指撫上那張掛著的畫作,眼神飄過了蘇瀾依,專注地盯著畫上的筆墨,微微抿著的紅唇露出一抹莫測的笑容,如墨的黑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這畫上的女子是你。」
低沉醇厚的嗓音,隱含著些許的柔和氣息,和他的整體形象相當不合拍。這傢伙還真是個矛盾體!長了那麼一副剛毅的模樣,卻貌似是個柔和溫順的人呢。不過他說話的語氣似乎不是問句,而是一句肯定句。
蘇瀾依開始失去耐心了,這王府本來就不是一般人進得來的,更別說要進來後院而不被那些人察覺了。嵐丘雖然武功沒彥琛好,可是也不弱啊,連嵐丘也不在,那麼這個傢伙定是個強悍的對手。既然是個高手,還一副前來做客的相貌,什麼意思啊!
「公子好眼力啊。」話語裡儘是諷刺的語氣,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畫的是蘇瀾依好不好,這傢伙搞什麼,一張畫值得他這麼關注麼?真要關注還不如看自己好了,真人就在面前啊。
本以為聽了這話眼前的人會有什麼動作的,沒想到對方竟是不氣也不惱,反而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這會兒他的眼神移開了那張畫,定定地看向蘇瀾依。雖然不是第一次被注視,可是被這樣一雙深邃的黑眼睛盯著看,蘇瀾依還是面上一紅。
這個男人打量人起來還真是肆無忌憚,在這樣的古代社會裡八成是個花花公子,流連煙柳之地的人。哼!不是個好貨色!
「他第一次的作畫,是為了你。」
蘇瀾依正對著眼前的人下定論的時候,對方又冷不丁拋出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什麼意思?他第一次的作畫?這個他是誰?
好吧,他站在彥琛的畫面前,這個「他」自然指的是自家的相公了,可是他說這是彥琛第一次的作畫?不是吧,這些天來,小兩口都閒著有空的時候就會在這竹屋裡,蘇瀾依曬著太陽,看看書什麼的,他就在那裡畫畫寫字什麼的,哪裡是第一次了?
「公子若是看到了旁邊捲好的畫軸,就不會這麼說了吧。」蘇瀾依眼神往那旁邊的花瓶裡一瞟,示意他那裡都是彥琛為她畫的畫。
不過他對這的興趣似乎是不大的,只是淡淡掃了一眼那花瓶裡插著的N多卷軸,嘴角的笑意慢慢隱了去。看向蘇瀾依,他的眼神柔和卻是沒有一絲的溫度,蘇瀾依感覺到這個人似乎有一種潛在的極大危險。
注視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說道:「你是蘇瀾依。」
蘇瀾依聽到這話真的快要崩潰了,這個傢伙是個高明的傻子是不是?貌似是知道一切的樣子,一句句話說著都是肯定句,卻又似乎是帶著詢問的意味。這要自己怎麼說話啊?靠!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誰來把他架出去……
忍不住朝天翻了一個白眼,蘇瀾依微微不耐地開口,「那請問公子是誰?這竹屋不是一般人可以進來的,你若是沒事,就請吧。」
還是直接逐客好一點,這個竹屋可是自己與彥琛的愛的小屋,豈容得這麼個傻子在裡面給我有一句沒一句地丟肯定句。要找人聊天外面多的是!
不是一般人可以進來的?
細細品味著這句話,對面的男人又一次露出那種莫測的笑容,緩緩走到蘇瀾依身邊,剛剛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原來是執了一把扇子。他用扇子撩起了那珠簾,風吹進來,揚起他披散的如墨青絲,空氣中揚起一陣清香。
蘇瀾依剛要發作,卻見到祁彥琛有些心急地從門口走進來,一身白衣勝雪,臉色是難得的惶急,看著那個身著天藍色衣袍的男子。
「修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