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念菱,是我太小看你了。」莊煜揚揚手一巴掌扇在張念菱的臉上,看樣子他當初強硬地要求她拿掉肚子裡的孩子是正確的,這樣的女人生出的孩子,只怕也是同樣喪盡天良吧。
「你打我?莊煜揚,你竟敢打我!你有把我當成是你的未婚妻麼?」張念菱捂著臉,痛哭道。
「不是我想打你,而是你招人打。」莊煜揚眉頭聳動,喝問,「你到底願不願意救以菱?」
「我不救,我就是要看著她痛苦地死去,看著她受盡折磨一點點地死去。聽說腎衰竭的人會全身浮腫,我倒要看看,到時你們這些臭男人是不是還喜歡她。」張念菱也豁出去了,事已至此,她還能奢望他會娶她,他會愛她麼?
莊煜揚怒得齜牙咧嘴,大手又是一甩,但打女人,是男人都會不恥的,而張念菱也一下子竄開,這一巴掌自然落空。
張念菱這一竄,恰好躲到別人身後,仔細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父母,當即愣在了當場。或許說她還能有所顧忌的人,除了莊煜揚便是她的父母了。
岳璟雯咬著唇,眸子裡沒有憤怒,而是心痛,一個母親看見自己的小女兒毒害大女兒,自然是痛徹心扉。在她眼裡,張念菱一向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甚至比以菱還可愛,以菱與生俱來的內向和憂鬱,更多的是讓人心疼,可她沒想到,那樣可愛的孩子居然會如此喪心病狂。緊接著,她顫抖著的胳膊揚起,也是一巴掌甩去。
張念菱被打得暈頭轉向,呆了幾秒,忙上前抱住母親:「媽,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我沒有害她,我只是……」其實她也清楚,到了這個時候再狡辯也沒用。
「以菱對你不薄,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更何況她是你的姐姐,親姐姐,你們身上流著一半相同的血液。」岳璟雯唾沫橫飛地指責道。
張念菱轉而抱住老爸的胳膊,平時老爸最疼她了:「爸,媽不分青紅皂白地打我,爸……」
張志才抽出胳膊,憤怒地推開她:「禍是你闖出來的,你必須救你姐姐。」
「爸,我才是你的親女兒,割掉一隻腎雖然不會死,可是你忍心讓我受那樣的痛苦麼?而且,一個人本來有兩隻腎,突然少了一隻怎麼可能沒有半點影響呢?還有,剩下的一隻腎負擔加重,一旦出現半點毛病,我就會死的,我會死的呀。」張念菱哭喊道。
「你怕死,那以菱呢?她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你非要置她於死地?」莊天浩也逼上去。
張念菱嚇得向牆角退了幾步,她沒想到連父母也不肯站在自己這一邊:「她得罪我的地方多著了。爸媽給我取名『念菱』,念菱念菱,就是想著白以菱的意思,在他們的眼裡,我只是她的替代品,不論我怎麼努力,也沒有白以菱的千萬分之一好。天浩哥哥你,還有煜揚,你們對我好難道不是因為我叫念菱麼?我不要生活在她的陰影下,我不要,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她去死。」
病房裡的以菱被喧鬧聲吵醒,她本不想理的,可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於是艱難地起身,剛走到門口邊,便聽見張念菱那一大番憎恨自己的原因。
以菱簡直不敢相信,扶著牆的手一鬆,癱倒在地上,小聲地抽泣起來,上一次張念菱綁架她,但最終並沒有實質性地傷害她,而這次,張念菱卻變本加厲,要取她的性命,她能不傷心麼?她們可是親姐妹。
此刻,岳璟雯責備道:「不錯,我們作為父母的確有責任,那就是沒有管教好你。」
「你已經不小了,你怎麼能因為如此愚昧無知的理由去害人呢?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的存在都有一定的價值,你有你的價值,以菱也有她的價值,而且你們的價值並不矛盾吶。」岳志恆義憤填膺地說。
終究,張念菱還是年幼無知惹的禍。
「你們不用講什麼大道理,我不會救她,即使是天皇老子來說情我也不會救,有本事你們殺了我,割走我的一隻腎。」張念菱氣呼呼地說完,然後快步離開。
以菱聽見張念菱如此決絕的話,卻不再哭,而是笑,張念菱不肯救自己,那麼只有死路一條了麼?她真的不想死,甚至怕死,可是怕又有什麼用呢?她必須得坦然面對,不讓身邊的人擔心。
走廊上所有的人都望著張念菱離去的背影,心裡暗暗地咒罵著,但這是以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誰也不肯放棄。
莊天浩心裡那個堵,那個憋悶,明明自己的腎和以菱匹配,卻不適合捐獻,還有天理嗎?
這時護士說:「其實,你們之中還有一個人的腎和病人匹配。」
原本沉悶的氣氛再次活躍起來,大家先是一驚,然後全都鬆了一口氣。
「以菱人那麼好,上天不會看著她無故枉死的。」吳曉藝笑著感慨道。
其實吳曉藝的話雖然太過迷信,但也不無一定道理,否則他們這幾個人當中怎麼會出現這麼多和以菱的腎匹配的人呢?
「那個人到底是誰?」莊煜揚問。
「病人的表哥,岳先生。」護士說。
岳志恆先是一怔,旋即笑了起來,真是他!請允許他自私,既然他不可能陪伴她一輩子,那就讓他的腎陪著她走完接下去的路程吧,見證她的快樂和幸福。
岳志恆的想法似乎很變態,卻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護士小姐,什麼都不要說了,我願意捐腎給她。」岳志恆說,只要能讓她活著,就是讓他捐出自己的心臟都行,更別說是一隻腎。
白少堂拍著岳志恆的肩,開玩笑道:「放心,捐出一隻腎死不了,大不了以後在床上適可而止。」看他這個樣子,以前在白家肯定沒少逗岳志恆和若萱。
幾人都被他的調侃逗笑了,畢竟此刻很需要緩解一下氣氛,但那年輕護士卻紅著臉道:「其實白先生的說法並不科學。」
連古板的莊天浩也不由得一笑,但不是被白少堂逗笑的,而是想到以菱有救了。
但就在這時,病房房門被打開,以菱扶著牆一步步走出來:「我不會接受表哥的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