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當初我的確想讓你帶若萱出國,可現在冷靜下來,我還是覺得讓她留在國內治病比較好,甚至有想過將她接回家。以白家的經濟實力,為她提供像醫院一樣專業的服務並不難,更重要的是,我相信有我們這麼些親人在,能夠更快地將她喚醒。」以菱老實說出自己的想法。
白少堂並非無理取鬧的人,雖然十分失望,但也覺得以菱有理。
天浩自然站在老婆一邊:「少堂,我瞭解你的心情,可我更贊同以菱的看法。以若萱的情況,她不只需要一流的治療,更需要親人們在身邊支持和鼓勵。而且,出國治病也未必是好事,我就是一個負面的例子。」
「我真的累了,真的等不下去了,我現在就像一個被判死刑卻不知道執行日期的囚犯,帶她出國治療是我唯一的希望。」白少堂疲倦地在沙發上坐下。
以菱沒有理由責備他,他為若萱做的已經夠多了,她也瞭解無限期等待的煎熬。
其實若萱這種情況,若是在普通家庭,親人們寧願她死掉好了,可白少堂,以及白家的人,無不抱著希望,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沒有資格替若萱做決定,但我想,她不會捨得讓你受這麼多的苦的,所以……如果你真的累了,離開她吧,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以菱說。
「既然你知道你沒資格替她做決定,幹嘛說出這樣的話?」白少堂驀地一把推開以菱,他不會離開若萱的,不會的。
以菱踉蹌著後退了兩步,險些摔倒,幸好天浩忙上前扶住了她。
「小心點,要是磕傷了碰傷了明天怎麼補照婚紗照。」天浩對以菱的語氣像極了教訓小孩子,責備中帶著寵溺,但對白少堂卻換了一種冷漠的口吻,「既然你捨不得放棄她,那就好好地照顧她,即使她睡一輩子。這才是真正的愛。」
白少堂看見天浩那麼及時地扶住以菱,好羨慕他們,可以如此恩愛地在一起,甚至是嫉妒,為什麼他和若萱卻要經歷這麼多的磨難?其實,以菱和天浩經歷的磨難也不少,只是白少堂不知道而已。
白少堂最終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以菱和天浩看著他的背影,都不由得心酸起來,似乎上天特別喜歡折磨有情人。
白少堂前腳走,張念菱後腳便到了,最近這幾個週末,她總是帶著岳璟雯煲的湯來。
「你家離城裡這麼遠,怎麼每個星期都回去?」以菱一邊喝湯一邊問。
「煜揚派了司機送我。」張念菱高興地說。
「他對你不錯。」以菱笑,希望他們之間是真的有感情。
「你羨慕還是嫉妒?」張念菱趴在桌子邊看著以菱喝湯,不愧是大家小姐,連喝湯的動作也那麼優雅漂亮。
「我有疼我愛我的老公,有活潑可愛的女兒,我會羨慕你嫉妒你?」以菱反問。
或許是次數多了,姐妹倆的冷嘲熱諷就像是平常的抬槓,給人一種十分和諧的錯覺。
「小姨姨,又給媽咪送湯來呢?」此刻,樂兒蹦蹦跳跳上來,湊到保暖瓶邊上看看下看看,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媽咪……」
以菱自然明白樂兒的意思,舀了一勺送近樂兒嘴邊,然後很快又餵進了自己嘴裡,顯然故意逗她:「忘了媽咪的話了麼?從今天開始,你的飲食嚴格遵照營養師的調配,別想多喝一口湯,多吃一塊兒肉。」
「媽咪壞壞,不理你了,哼。」樂兒瞪著媽咪吼道。
母女倆這般玩鬧,卻沒有察覺到張念菱在剛才那短短幾秒鐘內,神情幾番變化。
第二天,以菱和天浩帶著兩個孩子去拍婚紗照外加全家福,心情自然是難以言喻的好。車上,樂兒不停地逗子辰,可子辰始終板著臉,想來是知道了孫筱的事情。
天浩也想過告訴子辰他的身世,可覺得這對一個五歲的孩子實在太殘忍,所以打算瞞下去。
「子辰,你怎麼不高興呢?是不是樂兒惹你生氣呢?」樂兒沮喪地問。
子辰本想回答,但看見坐在樂兒旁邊的以菱,輕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子辰,怎麼呢?我們一家人去照相不高興麼?」以菱柔聲問。
「我和你才不是一家人。」子辰別過腦袋,望著窗外。
天浩想出聲教訓,以菱卻拋去一個制止的眼神:「子辰是不是為了你媽咪的事情在怪阿姨和你爹地?」
「你搶了我爹地,害得我媽咪變成那樣,我當然討厭你。」子辰大聲道。
以菱歎了口氣:「你媽咪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但這不能怪你爹地,也不能怪阿姨。很多事,等你長大以後,就會明白的。」
「我已經長大了,我什麼都明白,你別想蒙我。」子辰哼哼道。
以菱笑:「對,子辰長大了,不會耍小孩子脾氣的哦。」
子辰被以菱的話一激,不得不收斂住脾氣,他可不想被人說成是小孩子。而且,他也覺得樂兒的媽咪並不討厭,只是想到自己的媽咪,心裡就酸酸的,很難受。
幾分鐘後,天浩攬著以菱,樂兒和子辰手牽著手,高興地走進婚紗攝影工作室。導購小姐看見他們,如同看見上帝,立刻熱情地迎上來,並將他們請進了裡面豪華的試衣間,顯然早已接到了上面的通知。
「咦,昨天不是很多人麼?今天怎麼這麼安靜。」以菱好奇地問。
天浩笑而不答,只是攬著她大步進去,其實昨天回家後,他還聯繫了這裡的經理,並包下了這裡。他還記得他們結婚時拍的婚紗照,他板著臉,猶如剛剛死了老爸,以菱滿臉憂鬱,「被逼」兩個字寫在臉上。
所以,他希望能彌補當初的遺憾。要知道,他一向是一個完美主義追求者,所以才會在自己下肢殘廢後抑鬱成疾。
以菱看著那一排排漂亮的婚紗,眸子裡大放光彩,尤其是那燈光灑在婚紗上,增添了幾分華貴和夢幻。但她憑自己在藝術方面的敏銳嗅覺,覺得這些婚紗絕不是普通貨色,從手工、面料、設計上來看,都十分出色,像是來自巴黎的名師之作。
果然,導購小姐滔滔不絕地介紹:「除了幾件設計是本店的鎮店之寶,大多都是我們連夜從巴黎運來的,我們經理可是拖了不少關係。比如這件,乃是著名婚紗設計師Marvin的作品,我在這一行做了這麼多年可是第一次見到他的真品,以前頂多是在雜誌上見過,還有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