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陪大哥去吧。」莊煜揚忽然起身說,「現在公司離不開爸,家裡離不開媽,我去最合適,而且有什麼突發狀況,我也能處理。」
天浩望著煜揚開心地笑,親兄弟就是親兄弟,不論發生什麼事,他們都會在對方有需要的時候伸手援助。
等這一番交代、安排完畢,時間已經不早了,天浩讓大家都去休息,卻唯獨將以菱和煜揚叫到了書房。其實,天浩想要說的話,以菱和煜揚不用猜也知道。
「煜揚,當著以菱的面,我問你,你還愛她麼?」天浩問。
煜揚抿了抿唇:「夠了,你是出國治病,不是去送死,用不著交代後事。」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我的病治好的機會並不大。」天浩說,「如果你還愛她,不介意她懷了我的孩子,我是真心希望你能陪她走下去。」
說實話,哪有男人不介意心愛的女人懷了別人的孩子,而且還是自己親哥哥的孩子,但是他愛她,只要能得到她,他可以拋棄一切,尊嚴、倫理。他正準備說接受以菱的話,以菱卻開口了。
「天浩,你不能這樣,不能隨隨便便塞給我一個男人,我現在真正需要的,是你。」以菱咬著唇,淚水再一次氾濫,「我求求你,不要拋下我和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回來,一定要……」
她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天浩忙摟住她,他從未有過的無助和茫然,他也想活著回來,也想和他繼續他們剛剛開始的感情,但是他無法拒絕生命的開始,也無法抗拒生命的結束。
「以菱,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陪你白頭到老的,可是今生,我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你幸福、快樂,至於結果,已經不再我們的掌控之中了。」他捧著她的臉龐,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我不知道來生會怎麼樣,可是今生,我要你,我只要你……」她緊緊抱住他。
一旁的莊煜揚別過臉,苦笑的同時,淚水也滑落下來,他知道,他失去的不只是以菱完整的身體,還有她的心,她真的愛上自己的哥哥了。他聽著她一遍遍重複她想要的男人是天浩,他的心,就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剜去。
莊煜揚最終無聲地離去,只剩房間裡哭得一塌糊塗的以菱和天浩,生離死別,自古便是最傷感的事情了。
那一晚,天浩和以菱相擁而眠,就像是寒夜裡藉著對方身體溫暖自己的貧賤夫妻。
他們不知道哭了幾次,只是彷彿一直沒有擺脫那個叫「淚水」的煽情傢伙。他們害怕天亮,因為那意味著分別,但時間依舊一分一秒的過去,並沒有半點減慢。
天浩起床,以菱是知道的,但她沒有說話,沒有動,也沒有幫她穿衣褲,只是咬著唇,無聲地流淚。她不會去送他,她想讓他走得安心,她也怕自己捨不得讓他走,但是,他回來時她一定會去接他的。
其實,天浩何嘗不知道她是醒著的,看著她哭得渾身輕顫,他卻不敢安慰,甚至不得不趕快離開,但,他也下定決心,他一定要趕快回來,而且是健康地回來,親自照顧他們母子。
等天浩出了臥室,以菱也跳下床,靜靜地站到窗前,沒多久,莊家上上下下便送天浩出門,朦朧晨霧中,他的身影顯得更加的單薄,但在她的記憶裡,卻是格外的清晰。
天浩上車前,回頭望了一眼,或許,他知道,她此刻正躲在那裡,淚流滿面地看著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