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之巔,天空陰霾,電閃雷鳴。頭頂的烏雲死死地盯向地面,滾雷更像個殺手,提著把閃電一樣的大刀,在烏雲裡穿來穿去,似乎在尋找目標。仙山之顛到處瀰漫著雨腥氣。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
白朵朵抱著昏迷且囈語的林譽,突然產生了巨大的恐懼感。難道神界真想趕盡殺絕嗎?「七日消魂散」七日欲斷魂,如果林譽只有七日可活,她將會傷心欲絕,痛不欲生。
白朵朵抬首望蒼穹,宇宙浩瀚無限,天外有天,天上有天,永無盡頭。而生命猶如一粒塵埃,經不起風吹雨打,是如此脆弱。
她背著林譽,跌跌撞撞地尋找避雨之處。
雨水狂風還是肆無忌憚地席捲而來,他們猶如海浪中的一葉孤舟,飄渺而虛無,如此不堪一擊。
想到林譽只能活七日的噩耗,白朵朵淚眼朦朧,泣不成聲。
他們已被雨水淋成落湯雞。
突然,白朵朵腳下一滑,一下跌落在地,伏在她脊背上的林譽便平躺下來,繼續昏迷著。如今林譽的身體如此脆弱,她害怕他生病,便將嬌小的身軀壓在林譽身上,為他遮風避雨。
「喀嚓!」耳邊炸起一個驚雷,震耳欲聾,山蹦地裂。天空中出現一張巨大的,蒼老的臉,拿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天之外的仙山之巔,最後將目光鎖定在白朵朵和林譽身上。
天際濃雲翻滾,像潮漲的海水。這時,憑空出現幾朵金雲,在那張蒼老的,巨大的臉面四周,組合成一個「人」形!
朝那「人」形望去,乍一看,像一個老態龍鍾,佈滿皺紋,飽經滄桑的老者。仔細看時,卻又像一位典雅,華貴,婷婷玉立的少女。
當這「人」形消失時,風停雨住,天空突然放晴,彷彿不曾下過雨一樣。可是,不到一刻鐘,天空又變得彤雲密佈,溫度直線下降,寒風如刀,凜冽刺骨。
白朵朵好不容易將林譽的身體暖個半干,正欲背著他離去,卻又遭遇寒流,全身像掉進冰窖裡一般,徹骨的寒。林譽那昏迷的雙眼已經罩上一層寒霜。身體冰冷。
只有死人才是這種情況。
白朵朵悚然一驚,他本才有七日可活,若再因天氣寒冷而縮短他的生命……白朵朵越想越後怕,眼下置身在天之外的這座仙山之巔,她實在不敢帶林譽離開。因為離開這裡,必須經過九重天,而九重天的毒氣是每一個受傷者都不能承受的。
可是,這山巔又沒有什麼棲身之處,難道就這樣被活活凍死嗎?白朵朵想來想去,決定去山腰看看,能否找到一間山洞。背起林譽正欲離開,天色竟陡然變得灰暗無比,芭蕉扇大的雪片從天空紛紛墜落,眨眼功夫,一片銀裝素裹。
白朵朵是被王母奉的白雪女神,見到白雪神力便大增,她突然感覺全身充滿了力量,背起林譽,單足一點,從山巔飛下山腰,飄落地面時,果然看見一間山洞,便輕輕地飄了進去。
這是一間很狹小的山洞,裡面卻很乾淨,乾燥。望著外面大雪紛飛,白朵朵盤腿打坐,運起神力,將洞口燃起熊熊烈火,頓時,一絲暖意襲來,洞裡溫暖如春。
她朝林譽身上望去,大驚失色。他身上的寒冰卻絲毫沒有融化。除了微弱的呼吸外,林譽儼然像一個死人。不過這呼吸卻大大寬慰了白朵朵的心。至少說明他還活著。
一盞茶的功夫,林譽身上竟然有了一絲溫暖,寒冰也在逐漸消退,蒼白的面容也泛起了紅暈,他終於不在囈語,安詳地睡去。
林譽的衣服被烤乾以後,白朵朵給林譽穿在身上,抱著他的腦袋,勞累的睡去。他們竟然做了同一個夢。
夢中是紅紅的雙喜紅紅的轎,紅紅蠟燭紅紅的袍,他們相依相偎在一起,享受著春宵一刻。這一幕竟在夢中定格下來。不知過了多久,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他們雙雙消失。在白朵朵的夢中,林譽消失不見;在林的夢中,白朵朵消失不見。他們彼此喊著對方的名字,從睡夢中驚醒時,已是第三日。
「朵朵!」
「林譽!」
他們睜開雙眼,眼中看到彼此,心中驚喜,緊緊地相擁著,默默無語。此刻,一切語言都成了多餘的點綴。
想到林譽甦醒之後,只有七日可活,白朵朵在林譽懷中淚流滿面,撕心裂肺的痛楚蔓延開來,使她痛不欲生。
林譽見她滿臉憂愁,開朗一笑,替她拭去眼淚,道:「朵朵,別哭,能有七日與你相處,我林譽已經知足了!」
「可是,」白朵朵傷心哭到:「七日之後,我便永遠也見不到你了,不行,林譽,我陪你一起死,這樣你就不會寂寞了!」林譽身體還在虛弱之中,咳嗽一聲,正色道:「朵朵,你聽好了,你要好好活著,我不許你死!」白朵朵倔強地道:「不,林譽,能陪你一起死,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也是我最開心的事!」林譽鼻子熱,淚水差點掉下來,深情地望著白朵朵,將她抱得更緊了,道:「朵朵,為了不讓你死,我林譽發誓,七日之後,必定頑強地活著!」他知道,自己七日之後不死,那是癡人說夢,「七日消魂散」會在第七日將他的身體弄得煙消雲散,連脫生的機會都沒有。
白朵朵聽後,便又小聲啜泣起來,道:「林譽,我們拜堂成親吧,朵朵要做林譽的妻子!」其實她何嘗不知道七日消魂散的厲害,在這個時候提出拜成親,她是想和林譽一起雙雙死去。
林譽知道白朵朵的用意,便道:「朵朵,七日之後我們拜堂成親好嗎?」
「不!」白朵朵淚流滿面,道:「林譽你不要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