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消失在街角 第1卷 第八章(1) 彈鋼琴的白衣少年
    JUN酒吧。

    水晶玻璃雕刻出的優美弧線,在繽紛的七色霓虹燈光的灑照下,顯得晶瑩剔透,閃爍出了夜的璀璨與浪漫氣息。

    身穿華麗晚禮服的賓客們在絢麗的霓虹燈下進進出出,兩名菲律賓男子站在木門兩側,卑躬屈膝,向匆匆來往的賓客施禮。

    尹禾撐著一把小雨傘,在JUN酒吧俱樂部門前收住腳步,她再次站在霓虹燈下,靜靜地凝視著雨中的七色水晶燈,那道華美的光束依舊刺痛著她的眼球。從她懂事起,這盞七色水晶燈的光束就一直在刺痛她。第一次對這盞燈有記憶,是母親被一群男人圍住,那群男人拉著母親的衣裳,過分地將母親的衣角撕破,並且曖昧地要母親陪他們去吃宵夜。男人們過分激烈的動作,讓她憤怒地走上前去,用腳踢男人們的腿肚,哭著嚷著要那些男人從母親身邊走開。

    母親拉住她小小的手臂,讓她趕快回家找外婆。

    她哭著問母親,為什麼這些男人要欺負母親。

    母親回答她,這些人只是在跟母親開玩笑,沒有欺負母親。

    她說母親在撒謊,然後要母親跟她一起回家。

    母親沒有跟她走,而是跟那群男人走了。

    那天的七色水晶燈的光束特別耀眼,刺得她無法睜開眼睛,母親淒涼的背影在她絞痛的視線裡漸行漸遠。

    母親依靠著追捧她的男人生存。

    而她是母親的孩子。

    她成了同齡人眼中嘲弄的玩偶,小小的她必須面對母親帶給她的恥辱,她必須忍受同齡人的鄙視與欺凌。

    她是酒吧歌女的孩子。

    尹禾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想把那段記憶一併呼出心底。然後,她收了雨傘,拍了拍落在肩膀上的雨水,穿過木門側面的小門,走進了俱樂部大廳。

    「尹禾,你來了。好久不見。」

    迎面幾個熟悉的少爺朝她打著招呼。

    她朝少爺們輕輕地點頭,目光停留在俱樂部大廳正中央的舞台附近。她搜索著母親的身影,希望早點看見母親,把雨傘交給她,然後迅速地離開這塊她認為從來都沒乾淨過的地方。她沒有看見母親,母親也許正在後台整理行頭。她是不屑去後台的,那裡亂哄哄一片,到處是綵衣、化妝品,還有女人們的襪子、內衣和糜爛的香水味道。

    她安靜地等待母親從後台出來。

    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向舞台,空蕩蕩的舞台上,一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小女孩正孤獨地站在中央,輕柔的嗓音在空氣裡低回。她覺得小女孩的聲音很好聽,淡淡的憂傷與明淨,但是,冥冥之中她又覺得小女孩的聲音外包裹著一層讓人心碎的東西,肆意地撥弄著她柔軟的心弦。

    這是一段能夠撕破人內心的鋼琴伴奏。

    她的視線忽然被一個明亮的不明物體擊中。她輕轉過視線,忽然瞥見在舞台角落裡,一個身穿白色禮服、領口繫著黑色蝴蝶結的少年,正安坐在那架純白色的鋼琴前,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嫻熟地遊走,手指經過的琴鍵發出了如水般清澈的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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