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滿臉貼著邦迪的英樹背著書包出現在大傳系二年級一班門口時,所有的人都驚得無法呼吸了,並且信誓旦旦地相互賭咒,一定要把那個讓英樹一夜之間毀容的人揪出來,為英樹報仇!
後來,不知是誰「聰慧」地表明緣由,大家才緘默地相繼散開。經過一翻低調的討論之後,她們決定暫時先安慰一下心力交瘁的英樹。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英樹的課桌上擺滿了傷痛藥,還有一大堆祝願他早日康復的卡片和愛心便當。英樹的人氣也因此飆升到了最高點,就連擁瑭派們也蜂擁而來,加入了擁樹派的行列。
不過,這可不是所謂的派系叛變。事實上,明德學院的擁樹派和擁瑭派從來就沒有嚴格分開過,她們可以任意地擁護誰,即使同時擁護兩個人,也不會有人責備她們。因為大家一致認為,千英樹和威廉。瑭是兩種極端美的代表,是不可對立的。所以,她們約定絕不捨棄任何一方。
春天真的來了,尹禾覺得心裡暖烘烘的。
一大堆傷痛藥和卡片堆到她的課桌上,她輕輕地把它們向邊沿推了推,目光是嘲弄的。這時,一張誇張的臉朝她的方向貼了過來。尹禾忍不住凝視著那張臉,並仔細數了數,剛好十一張邦迪,很吉利的數字。她想,那些邦迪如果被撕下來的話,傷口應該會很痛吧。
然後,她用力撕下一張!
「絲——」
尹禾看到對方的臉痛得皺了起來,就像將用完的驗算紙揉爛扔進垃圾簍裡的感覺一樣,很痛快。
「想死,是不是?」英樹摀住傷口,對她發怒。
尹禾眨眨眼:「週一第一節課是大眾傳播學,不知道你的一千遍抄好沒有,需要我幫忙嗎?可是怎麼辦,如果被發現代抄的話,代抄的人會跟著遭殃的。對不起了,請恕在下愛莫能助!」
尹禾坦然地笑著。
英樹氣得手指發顫,忍不住揚起手臂,在她的頭頂上揮舞起來。他有種把她的腦袋捏碎,然後用她的骨頭和鮮血來祭奠他身上所有的傷口的衝動。
尹禾張大眼睛,挑釁地與他對視。
她絲毫不懼怕他,他已被她看穿。
英樹的手慢慢地落了下去,他知道,她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隨後,他坦然地笑起來:「不要在我面前假裝清高,我早就識破你在瑭面前耍的手段了,你認為那樣會吸引麼瑭?瑭是諾的,你搶不走他!」
他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他的諷刺對她來說,冰冷而又殘酷。
果然,她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暗淡如灰。就像她已經看穿了他一樣,他同樣也把她看穿了,並一針見血地刺中了她的要害。她冷若冰霜的臉上寫滿了不快,可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然後她安靜地收拾課桌上的書本,整理書包。
她不想在他面前失去理智,暴露內心絲毫的小秘密。她會離開,去圖書館找英文課上要準備的資料。
陽光變得強烈起來,尹禾走在去往圖書館的路上,神色黯然。瑭沒有再找她,沒有詢問,沒有牽掛的問候。她已經連續幾天沒有見到瑭了,瑭的熱情變得像沙土般迷離散失,她開始感到不安。瑭是諾的,你搶不走他。這是英樹給她的忠告。
突然,學院的廣播響了起來:「明德的同學們,我是明德文藝時空的主播——威廉。瑭。滿樹的櫻花,鳥雀齊鳴,暖風如被,無不在向我們證明,春天的腳步已近。此時此刻,課程剛剛結束的同學們,是否正在為尋找下一節課要準備的資料而煩惱呢?還在煩惱的同學,如果你在聽瑭的廣播,就請暫時忘掉那些煩惱,和我一起感受春天甜美的空氣吧。大傳系二年級一班的安尹禾同學,你也感受到春天甜美的氣息了嗎……」
瑭,是瑭!
瑭在呼喚她!
尹禾的眼淚流了出來。瑭飛鳥般的嗓音突然出現了,帶著對她誠懇的問候出現了,他用最特別的方式將問候向她傳遞了過來。尹禾感到身體裡有海浪翻滾一樣的澎湃與潮濕。
櫻花紛飛中,她不能自已,淚流滿面。
她在校園裡飛奔,最終站在藍色廣播大樓的窗戶下,仰著脖頸,望著瑭所在的播音室。她覺得人生真的很神奇,剛才她還在落寞絕望,卻在瞬間又變得充滿了希望。
她第一次感受到等待也是一種幸福。
每次站在藍色的廣播大樓下,像這樣凝望著廣播室緊閉的窗戶時,每次走進明德學院,屏氣凝神地從櫻花大道經過時,她都抱著很大的期待,也許廣播室的那扇窗戶會突然打開,也許會和瑭在那條曾經相遇過的道路上不期而遇。過去,她曾一次又一次地這樣期待,意願在期待中落空,在落空中破碎。直到十分鐘之前,在瑭的問候出現的前一秒鐘,她還是絕望的。
奇跡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