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緊緊地閉著眼睛,病房裡格外寂靜,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聶琛攥著女人冰涼的小手趴在床邊,溫熱的淚水模糊了眼睛。
玉,這輩子可能是沒希望了……
自作孽的後果!
算正當防衛嗎?
三個可能都死了……
我今後的幾年八成會在牢房裡度過,別耽誤了自己,看開點兒,找個好人嫁了……
林晚生停下車疾步進了醫院,一邊走一邊撥通了顏如玉的手機。幾秒鐘之後電話接通了,隨即傳出聶某人的聲音,「還在門診病房觀察,明早才能挪去病區。四樓,左轉,我在門口等你……」放下電話疲憊地站起身,吱扭一聲推開了房門,仰起下巴靠在門旁冰冷的牆壁上,時而側目,透過潔淨的玻璃窗朝病床上的女人張望……
五分鐘之後,走廊盡頭疾步走來一襲熟悉身影,彷彿是林晚生,看上去卻又有些陌生。上下打量——
可能是來得匆忙,沒帶眼鏡。
思維跳槽:沒他漂亮……他姓聶的空有一副好皮囊,呵,美猴王……
林晚生神色陰鬱,邁著急促地腳步穿過走廊,望著等在門外的高大身影狠狠攥起了拳頭,疾步靠近,冷不防揮起一拳砸向對方的鼻樑,憤然低咒,「撲街啦你!馬上在我眼前消失!」
聶琛頓覺鼻子發酸,一縷溫熱漾出了鼻孔,揚手擦拭著微粘的血跡,一個踉蹌退了一大步。沒打算還手,意料之中的事情……
挺痛快!他需要這一拳慰藉他的良心,需要這一拳證明林晚生的在意。
呆呆地站在門外望著對方步入病房的背影:他可以安心的去自首了,有她「小哥」在,他終於可以放心了……
長吸一口氣,邁著沉重的腳步向走廊盡頭走去,被落寞與無望吞噬,幻想著陰森恐怖的監獄。
腦海裡時時浮現出李文軍卡著菜刀的半顆頭顱,血腥,猙獰而恐怖……
忽聽背後傳來一聲並不溫和的低喚,「聶琛,等等。」林某人終於壓制住了心中暴虐的蛟龍,腳步輕柔地站在門口,鎮定!他得先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聶琛猛一回頭,對視著那雙細長而陰鷙的眼睛。天生如此,還是因為帶久了眼鏡變了形?感覺,很猙獰……
吞了幾口吐沫,落寞地轉回身,「想說什麼?」
林晚生抿著嘴唇沉默片刻,對視著男人暗淡而憂傷的眼睛,「我要聽事情的經過。」仰望著天花板,長歎一聲,「進來說話。」
雙雙凝視著病床上睡不醒的小女人,感覺有些邪門。他們倆個居然能坐下來聊天?真是怪事!
聶琛言簡意賅地複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林晚生淡淡點頭始終保持沉默。不怪顏如玉說這姓聶的是孫猴子,三打白骨精,弄死一個還不夠本,連傷三命……
跑了兩個——
呵,跑不了!活著,會更加痛苦……
人不報天報,種下惡業,沒人能夠逃脫惡果。在他看來,死對於罪不可赦的人是一種解脫。揚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有什麼話需要我幫你轉達嗎?」對方一定有一肚子的話想跟昏迷中的小妮子說。愛之深,情之切,不然不會一怒之下搞死三個。稍稍安慰:嗔念太重,人還不錯。
「沒什麼,不知道會判幾年,讓她別等我,趕緊找個好人嫁了。」從來沒這麼深沉過,總是嘻嘻哈哈的。經歷了切膚之痛,終於被打敗了。
林晚生點了點頭,暗暗有些感動,勉強扯開一抹還算是笑容的表情淡淡安慰道:「放心去吧。充其量是『防衛過當』,不會太慘。伏法是好事,免得一輩子良心不安。」
聶琛輕聲嗤笑,緩緩走出房門,落寞的背影看上去疲憊不堪……
窗外的天色已經濛濛亮了,病房裡再次恢復了寂靜,林晚生專注地望著受傷的「小魚」兩肘支在床邊一動不動。瓶子裡的液體眼看就要落了底,起身喚來了值班的護士。站在走廊上撥通了電話,聲音極輕,生怕吵到他人休息,「去刑警隊通融通融,請榮大隊長幫忙照顧他一下……還有,持刀行兇的一夥人跑了兩個,事發現場還有兩個女的。對方想必已經報案了,問問具體什麼情況……明早請翟律師聯繫我,盡快申請法醫鑒定,傷者要起訴李文霞,追加在場的那幾個……」
護士換下液體出了房門,林晚生迎上前去溫和地說了聲,「辛苦你。」轉身進了門,心裡盤算著明早直接去找院長幫忙調一間單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