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細細密密,往日擠在街道上叫賣的小販大都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個賣豆腐乾的花白鬍子老漢兒腦袋上頂著塑料袋站在網吧的簷下,懷疑是賣不到錢老伴兒不讓回家。
破昌河在馬路對面熄了火,聶琛剛要下車忽然多了個心眼。再次撥通了顏如玉的電話,假惺惺地問到,「玉,吃了嗎?這大中午的,你家『武大』沒給你安排點吃的?」
「忙,一大早扔下錢叮囑我自己吃。還有多半瓶呢,看樣下午才能輸完。」鬱悶,林晚生啥時候成了她家「武大」?大郎要是隨手就給金蓮甩銀子,金蓮還找西門慶作甚?也不對,金蓮還真沒花過西門慶什麼銀子,莫非是愛情?想來人家潘金蓮偷男人,還真就沒有作踐自己,不像現在的某些女人常常抱著各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聶琛沒再多說,隨手掛斷了電話。拎著一包肯德基外賣闊步走進了小區。
這家?
不是!
這家?
操,專治婦科疑難雜症!隨便朝窗子裡掃了一眼,我靠!這年頭得婦科病的人咋這麼多?病床上的女人一個挨著一個。正在這兒瞎琢磨,屋裡的老護士嘩啦一聲拉上了窗簾,張嘴就罵,「個不正色的!沒事少跟這兒瞎乎繞,看不見這是婦科診所?」
聳了聳肩,搖頭晃腦地走向最後排的樓房,僅剩的一家位置比較偏,她顏如玉是數黃花魚的?偏偏喜歡溜邊兒!
人還沒到就看見出來進去的小護士,診所的門開著,扒在門口瞄了一眼。一本《曾國藩》遮住了顏如玉的小臉,哪怕只剩下一個腳趾頭他也認得。一改常態,躡手躡腳地進了門,趁其不備一屁股坐在床上。
「哎呀!」顏如玉被突然遭遇的「非禮」嚇了一跳,男人的大手冷不防拍在她的大腿上,一對上那張臉霎時間下巴脫臼,咬著舌尖愣了片刻,忍不住壓低聲音咒罵道:「你瘋了!咋還真來了?這可是我家門口,林晚生說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哎呀,你少給我惹點事兒行不行?」
聶琛壓根沒搭理她,直接朝門外半真半假地大嚷,「護士,有葡萄糖嗎?閒著也是閒著,給我吊一瓶!」話音未落,一臉壞笑轉向顏如玉,「大不了我也掛上,哪兒寫著姓聶的不准在這兒輸液?」
「去去去,早晚被你氣死!看在『肯德基』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了。我沒事,你早點走吧,晚生說他今晚會盡量趕早回來,別真的被他碰上。」
「大姐!這才中午啊!長時間沒見,想你了,屁股還沒坐熱就趕我走?我這個心啊,拔涼拔涼的啊!」一臉痛苦地按著胸口,彷彿受了天大的傷害。
「那傢伙神出鬼沒,哪有准啊?我是擔心你!」當然也不排除擔心自己。
「再說一遍,這還像句人話。」聶琛撇著嘴角,隨手翻騰著肯德基,「給,你的貓食:一份海鮮湯,一個小餐包,一份玉米。還一個漢堡——我吃,饞死你!」
「拿遠遠地吃!別勾引我!」狠狠在他大腿上踹了一腳。
「陪你共進午餐,吃完就走。不用你說,我看見你家『武大』滲得慌。」將小餐包遞給對方,打開湯盒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不熱了,用不著勺子。端起來喝,在我面前就不用裝模作樣了。再邋遢的德行我也見過,狼吞虎嚥,一中午把我一天的乾糧都吃完了。」
顏如玉撲哧一笑,險些噴飯,趕忙抬手掩住嘴假意抱怨,「你還讓不讓我吃了?討厭!不提以前的事兒不行嗎?人家現在已經很像個淑女了,呵呵……不行了,笑得肚子疼。能不能別逗我,再笑針都穿了!」
聶琛誇張大嚼著漢堡,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就你還淑女?我怎麼就看不出來?人家淑女笑不露齒,有你這麼前仰後合的嗎?就這還得碰上感冒發燒,這要是沒病沒災的還不得把人嚇死?」
女人眉頭一皺,嘟起小嘴,「吃飯也堵不上你嘴?少廢話,吃完了趕快走人!」
「靠!人家是卸磨殺驢,你是不等卸磨就把驢殺了。飯還沒吃完就急著攆人走,跟你這種人不能打交道——沒人性!」
「三天後網上見。不是沒人性,古人云:小不忍則亂大謀。」最近看的書大都半文半白,以至於講起話來都變了味道。
聶琛轉頭朝枕邊的《曾國藩》掃了一眼,拍了拍對方的大腿推心置腹地說道:「玉啊,咱是女人哈,沒事就別看這種老謀深算的書了吧?女人的主要任務是做飯洗衣服帶孩子,不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老子曰:治大國如烹小鮮。就算守著鍋台也得有治大國的氣魄!天下事就講究一個『和』字,五味調和也是要動點腦筋的。帶孩子怎麼了?聽說過孟母三遷的故事嗎?成天招一屋子人研究『一百三十六章』還能帶好孩子?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教育只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榜樣,是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