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生以為自己著實有點不正常。放下滿手沒做完的工作，披上大衣就衝上了奔馳車。可能是發出去的信息幾天沒收到回應，等得有些心急才這麼神經兮兮的。坐在車上沿著約定地點附近的馬路搜索，終於看見了讓他牽腸掛肚的身影。對方微紅的眼睛彷彿哭過，隱約有種預感，他的機會來了……
「小顏，發生了什麼事情？過生日，看上去怎麼不大高興？」隨手推了推眼鏡，轉身望向坐進副駕駛位置上的女人。
「沒什麼。二十歲了，忽然覺得自己老了……」女人垂下眼簾，笑得勉強。
「所以哭了？怎麼跟林黛玉似的？看見落花，聽見秋風都會流淚嗎？」
「嗯。」忽然漾開了笑意，「晚生，幾天沒開手機，才看見你的信息。」顏如玉無奈地扯了個謊，「怎麼忽然想起給我過生日？」
「忽然？讓你很意外嗎？」男人並不急著開車，伸手搬過她的肩膀，「我好像說過很喜歡跟你在一起。如果你不是事先有了婚約，我現在很可能是你的男朋友。」
「呵呵，給別人的女朋友過生日不覺得委屈嗎？」如果是從前她可能會迴避對方長久的注視，而這次，她沒有。
「喜歡你，為什麼要委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轉向前方發動了車子，「小顏，想去哪裡？一切滿足你。」隨便瞄了一眼腕表，時間，午後兩點半。
「不知道。想不出什麼有趣的節目。」她空洞的目光灑向沿途滿是塵土的綠化隔離帶。
「你有心事！」他以絕對的敏感猜測，「不想說就算了，我只想你開心一點。」話音一落忽然加大了油門，沿著空曠的街道急速狂奔。不久，在顏如玉曾經工作的百貨商廈對面停了車，「小顏，喜歡打電玩嗎？」
「啊？」她霎時露出一臉詫異的神色。遊戲機她到是打過，不過至多是在她的小霸王學習機上。大型的看人打過，打心眼裡覺得那不是女孩子該玩的項目。上學的時候留下的心病，以為只有「壞女孩」才出入遊戲廳，想想自己也不是什麼好鳥，她「哥」可是開牌機廳的！
該死，怎麼又想起那個姓聶的？
被林晚生牽著小手一路衝上了五樓，抓娃娃，摩托車，格鬥，耳邊轟轟作響卻絲毫提不起興趣。轉頭之間，被兒童樂園區的瓷娃娃毛坯吸引了眼球，看著幾個小朋友在媽媽的帶領下認真描畫，不自覺地湊了過去。
伸手拿起貨架上的一隻穿著結婚和服的日本娃娃，腦海裡剎那間給那個毛坯繪上了絢麗的顏色。
林晚生不緊不慢地從不遠處拎來兩個小板凳，「小顏，畫好了送給我吧？小巴尖尖，臉蛋胖嘟嘟的，一看見她就會想起你！」
「好啊。」臉上霎時浮現出溫婉的笑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確很會哄人開心。
「喝什麼？我幫你買。」看著對方欣然拿起筆，湊近她耳邊柔聲輕問。
「暫時不喝，專心畫畫。等畫完了娃娃再說吧。」話音未落，心思已從喧鬧的現實中出離。
女人細膩而專注的表情深深吸引著林晚生，忽然有種衝動，想衝上去吻她紅潤的臉頰。十秒鐘之後，他這麼做了……
顏如玉冷不防感到一陣酥麻，輕輕一閃，像觸了電一樣。臉色比剛剛更紅了，羞答答地轉向一邊，慌亂的毛筆在日本娃娃的臉頰上戳出一點桃花。迅速找回了平靜，趕忙低下頭將那個紅點暈染開來。娃娃居也會害臊，鼻樑上飛渡紅霞，低垂著修長的眼，活像是羞澀的她……
林晚生被那張俏臉上乍現的春情要了半條命。我的天啊，為什麼是大庭廣眾之下？如果是在家裡的話，現在！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仰望著透明天棚投射下來的陽光鎮靜良久，緩緩站起身說到，「我去賣飲料，你慢慢畫。」
小女人的精力完全投入給了筆下的瓷娃娃，全然沒有注意到林晚生去了很久。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林某人才端著兩杯橙汁回到了她面前，而此時，那個日本娃娃已經活靈活現了。
林晚生將橙汁遞給對方，仔細欣賞著描繪精緻的瓷娃娃，「小顏，你喜歡日本的文化？」
「呵呵，日本文化的大半來自中國。被很多中國人遺忘的東西卻被他們完整的保留了下來。」淡淡一笑，用最細的毛筆給那個娃娃唇上點出一抹「小紅春」。
「完美！」林晚生望著和服上的月夜櫻花，慷慨的給出評價。畫娃娃的人很多，從沒見過她這樣精緻的。帽子上的簪花，腰帶上的配飾都憑借想像描繪的一絲不苟。
「謝謝。交貨，送給你了。」她如釋重負，彷彿完成了一項重大任務。
「交換禮物！」從大衣的內兜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錦盒，「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隨便買的。」
「什麼？」她接過意外的禮物，心裡不由美滋滋的。當著對方的面輕輕開啟，裡面是一隻色澤淡綠的手鐲。忍不住小小的市儈——標價呢？
「摩羯座，綠色是幸運色。迷戀東方文化，翡翠應該很適合你。」林晚生決定埋單的時候，就提前吩咐售貨員把上面的標籤摘掉。這隻手鐲絕對超出她的心理估價，而他並不想兩人平穩發展的關係因為一隻手鐲而貼近或者疏遠。不願意看到女人原本單純的感情受到物質因素的影響，那跟嫖妓還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