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孩子實在活不出去了嗎?幹嘛非幹這個?」顏如玉義正言辭,認定**行業是社會毒瘤。那時她並不明白任何事物既然存在,就有其存在的合理性。換一種違心的論調,宿業,機緣,命。
「誰他媽生下來就想幹這個?命運多舛,世事難料,史湘雲那樣的大才女一樣有被賣進窯子的可能。當小姐的動機很多,有的是被人逼的,有的是被生活逼的,有的是被自己逼的。被自己逼的那部分人實際上是想不開,自認為把男人看透了,不相信感情,只相信**的錢色交易。被生活逼的那些人往往是跟著男人學壞了,沒學會掙錢的本事卻比誰都能花,賭博啦,吸毒啦,五毒俱全,為了滿足自己陋習,除了躺下還有什麼辦法?還有一部分是小小就失身了,覺得沒前途就瞎混,結果越混越完蛋,混這兒來了。少數是為了養家,被老公逼著出來賣的,掙幾個糟心錢還得按時回鄉下給老公交賬呢!」蒼涼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腦,「你丫頭知足吧,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就得了。天底下沒上完大學的也不只你一個,沒上過學的也大有人在。你好歹體驗過兩年高校生活,比起我們這些連大門都找不著的人強多了。」
顏如玉忽然發覺身邊的男人是知心的,雖然她終日裡嬉皮笑臉看不出一點傷心的神色,對方還是看得出她心裡很難過。她的確很介意那張學歷,沒了那張學歷在這個社會上幾乎寸步難行。她能勝任的工作都毫無技術含量,無非是端盤子,站欄櫃,擦電梯,掃街,發報紙。可這些工作離她的夢想實在太遙遠了。所有的公司招聘都是要求學歷的。能力再出色,那塊敲門磚也萬萬缺不得。一時間熱淚盈眶,握住她身邊溫熱的大手,「哥,謝謝你。我心裡的委屈已經憋了很久了。這半年來,你還是頭一個關注我在想什麼。我決定退學的時候,甚至沒人阻止過我。」
他翻掌反握住她顫抖的小手,「好了。退也退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人在對前途感到迷茫和無望的時候才容易犯錯。你當初要是答應承包給我,這會兒可能還在享受著美好的大學生活。對了,那個四眼兒沒資助你嗎?太不夠意思了!就弄個破手機糊弄你!不是我市儈,既然跟他在一起,別他媽總讓人白干!」
「我……」她什麼時候讓人家那個了?她到底是不是該明說?可這種地點,這種狀況下,她要是實話實說,八成會被他生吞活剝了。綜上所述,算了!
「行了行了,唱歌。」說著話單手撥開話筒,遞到她手上,「憋足了勁兒號一通兒,往破了號,號到你心裡爽了為止。」
號?她顏如玉還真沒接收過這種培訓。選了幾首田震的歌,曲調相對比較高亢,照聶琛的建議扯著嗓子號了兩段。轉身將麥克風塞進聶琛懷裡:「哥,你唱一個。單為我唱一首,拜託?」
「沒問題!這首歌給你留半年了,我幾乎天天聽,簡直就是我的心聲。」說著話,人已湊到電腦前拼音選歌,「玉,不瞞你說,我心裡難受的時候居然聽出眼淚了,可能是人老了,忒脆弱。」
前奏一響,顏如玉就聽出是姜育恆的《女人的選擇》,歌詞在巨大的投影屏幕上閃過,聽著聽著她也開始覺得難過「……你的眼怎會看見我心碎,這女人陪我度過多少夜。也許我曾經背棄你脫軌,你怎麼賜我唯一死罪。全世界誰會在乎我心碎,難道你沒有一絲感覺?女人的選擇完美又絕對,難道要我向你下跪。女人的選擇無情又無悔,我應該拿什麼挽回?」
唱到結尾的時候,聶琛忽然轉回頭注視著她的眼睛,心裡暗暗嘀咕:丫頭,跟那個四眼兒分手吧?這首歌就算是道歉吧,就不能再給我個機會嗎?男兒膝下有黃金,還真讓我給你跪下?
顏如玉從男人深邃的目光中讀出了一絲悔過,愣了片刻,扯開一抹生硬的笑:「唱得口乾舌燥,喝點水吧。」隨即將一杯花碧螺遞到對方手上。
聶琛表情複雜,講話吞吞吐吐:「玉,別生我氣了。哥本來就不是好人,你就別跟我計較了。傷心了?事後我想了想,你那天是看見我帶著那女的才答應跟那個四眼兒在一起的?」
「你憑什麼這麼說?」他對她就那麼有把握?對方彷彿早就把她看透了,知道她的心被他佔據著。
「知道你在乎我,不然你能委屈自己跟個結了婚的男人混在一起嗎?玉,要是我離婚了,你能答應嫁給我嗎?」
顏如玉被對方的問話生生嚇了一跳,他是說要為了她跟老婆離婚嗎?天大的罪過!這怎麼使得?為了避免傷害他完整的家庭,她只能作出否定的選擇,「不能。我說了我要找個好男人嫁了。你壓根就不合乎標準!」
聶琛按耐不住沮喪,略顯暴躁地抱怨到:「見鬼!你到是告訴我,什麼叫好男人?好男人什麼標準?有固定收入,有房子,有汽車,模樣長得也不算磕磣。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
「哥啊,你讓我怎麼跟家裡人交代?我爸要是聽說我要找個離婚的非得氣死不可!好好的姑娘要是找個二婚的女婿他還有臉見人嗎?」即使他聶琛現在就離了婚,這也會是她最大的顧慮,正常狀況下找個離過婚的男人,肯定會被親戚朋友們笑話。她真的要接受一段被人鄙視的婚姻嗎?
「什麼年月了,還在乎這個?再說,我又沒孩子。」他一副無辜受傷的樣子。
「結過一天也是二婚的。我可沒有說服我家人的本事。」她表情決絕。
「咱不算大款也算是小款,你就委屈點自己告訴你爸,你是圖錢。這樣他也許就想通了。」
「想不通!我爸那老腦筋比花崗岩還頑固。錢算什麼?人家才不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