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如詩如畫的大學生活中度過,聶琛和林晚生的電話交替點綴著平淡的生活。顏如玉喜歡聶琛的直率和幽默,同時也欣賞林晚生的含蓄和深刻,終日陪在她身邊的小男友在兩名個性男子的光輝之下不禁黯然失色。
轉眼之間到了寒假,一進家門,一向沉默寡言的父親忽然換上了一臉和顏悅色。呵,原來如此,父親在他人的介紹之下相親了。對方是個與其年齡相當的下崗女工。此大嬸中年喪夫,且帶著個半大不小的男孩子。
父親的生理問題顏如玉是知道的,不然母親也不會那麼決絕的離去。正常女人情願嫁給這樣一個男人,一定抱著愛情以外的其他目的。說白了是為自己兒子的將來出賣了自己的後半生……
當女人的肩膀無力承受生活的重壓,便需要一個願意為自己分擔痛苦的男人,只要對方肯供她兒子上學,甘心給她兒子掏錢娶媳婦。
顏如玉以為這根本就不能叫做「商量」,父親與大嬸交往了半年多,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這個時候告訴她只不過是走個過場。
她有說「不」的權利嗎?作為子女,她能阻止父親尋找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嗎?
於是,她有了後媽。搬來家裡的阿姨人還不錯,每日噓寒問暖,比親媽都知冷知熱。而顏如玉最直接的感受是生活質量急轉直下。
以前是兩口人掙錢三個人花,父母離婚後也沒什麼變化,母親常常私底下給她揣幾個零花錢,她的日常開銷沒什麼影響。而現在不同了,父親重組的新家是一個人掙錢四個人花,她每月二百的零花錢沒了,還常常因為跟父親要錢挨罵。
某日午飯後,父親終於點了支煙,跟她推心置腹地拉起了家常。目的只有一個,讓她有空跟改嫁的母親商量一下,下半年的學費讓她母親拿。
「為什麼啊?離婚時不是把我判給你了嗎?」沉默已久的顏如玉終於爆發了。
「我哪有錢了?一家四口人吃喝拉撒,我能攢下錢嗎?」父親理直氣壯。
「存款呢?」不是都上交給新阿姨了吧?
「我這輩子就存那麼點錢,離婚時全讓你媽給卷跑了。我手裡哪有存款?」
要不是聽父親這麼一說,她還真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敢情她一向資金充裕的提款銀行已經瀕臨關張了。
可她媽離婚的時候壓根就沒要她這個「拖油瓶」,現在跟對方要錢,對方能給她嗎?心思煩亂,推開飯碗出了門,心裡不斷嘀咕著忍著沒說的話: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父親為什麼還要再娶?自私!根本就是只想著自己,沒想過她……
隱約覺得委屈,為什麼別人的父母都是首先為孩子著想。比如她男友的爸媽,把兒子看得比命都重要。而她怎麼就這麼倒霉,根本就沒人在乎她!
哭了,一個人冒著零下28度的嚴寒在北風呼嘯的大街上緩緩行走。眼淚濕了髮梢,迅速凍結成僵硬的冰條。幸福的大廈頃刻間倒塌,悵然迷失了人生的坐標。這個學期只需要3500元生活費,母親也許會答應給她。而下一個學年的小一萬塊學費及住宿,以及3500塊日常開銷呢,父親又讓她去哪裡找?
只想找個肩膀靠,只想找個溫暖的懷抱。小男友在利用寒假時間自費學習PHOTOSHOP軟件編程,此時八成在溫暖的課堂上。她曾想過跟對方一起報名,問父親要錢的時候,對方卻沒有說話……
從衣兜裡摸出5角錢,在馬路邊的小賣鋪裡撥通了聶琛的電話。在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城市裡,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就是他。
林晚生是她的候補選手,如果聶琛碰巧被老婆管制,她也許會給那傢伙打個電話。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那兩個男人跟她沒有一點關係,憑什麼在這個時候給人家打電話,人家有義務聽她吐苦水嗎?
青春的心如此不安分,縱容荒唐的種子在孤獨的心田里潛滋暗長,不自覺種下惡因,生命便會因此付出血淋淋的代價……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她幾乎失望了。揪心之時,聶琛終於接起了電話:「喂,說話?」
「你這會兒在哪兒?有空嗎?」
一聽對方的聲音,聶琛騰的一下從家裡的大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午休中的老婆,戰戰兢兢地打著馬虎眼,「你找誰啊?打錯了吧?」
顏如玉不是傻瓜,對方怎麼可能聽不出她說話。猜測眼下可能不大方便,他老婆沒準就在身邊,「對不起,打錯了。」滿心失落地掛斷了電話。
再三思量,硬著頭皮撥通了林晚生的號碼。同樣是長久的等待,失望地掛斷了電話。轉身剛要離開,對方卻打了回來。隨手接起,略顯激動地問到,「喂,打擾你了,很忙嗎?」
「吃錯藥了!跟我還這麼客氣?你在哪兒呢?怎麼不高興了?我過去接你。」聶琛此時已穿上厚厚的羽絨衣出了門,人還在樓梯上就回撥了剛剛打進來的號碼。不過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想不到對方真的還在那兒。
顏如玉長出一口氣,暗自慶幸她沒有對聶琛喊出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她剛剛還以為是林晚生打了回來,因為覺得直呼其名有些彆扭才不願意那樣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