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旁的張兄時不時的關注著宮儀芮,見她搖頭,忙說道:「在下見宮兄一直搖頭,莫非對此有何高見?不妨說出來讓大家聽聽。」那語氣,頗有幾分挑釁的味道。
宮儀芮微微一愣,怎麼把她也給扯進去了,但見那群人都有些好奇的樣子,也只好硬著頭皮,隨口說了幾句:「高見倒是沒有,只是有些淺薄的見解,說出來,各位全當笑話聽吧。正所謂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太子妃之美,在於傾國傾城,玉京謠之美,在於百變的誘惑。世上千萬人,不可能每一個人都有著同樣的審美觀,你覺得太子妃美,他覺得玉京謠美,若是去問問樓下那賣茶葉蛋的老大爺,在他眼中最美的也許是他滿臉皺紋的老伴,我們都不可能強求所有人都同意你的觀點。大家聚在這兒討論這個話題,不過是圖個娛樂,也不一定就要討論出個結果來。你認為誰美,只要你心中是這樣認為的就夠了,何苦要顧及他人的看法?話又說回來,她們究竟誰更美,又與我們何干,我們都不過是欣賞她們的美貌而已,而她們也只是給我們提供一個茶餘飯後的話題罷了。」嘴上雖是這麼說,心裡仍然有個聲音:這樣弱智的問題也問,只要視力正常的人當然就知道是太子妃更美啦!
語畢,所有人都還愣愣的看著她,她說的不錯,每個人審美的標準都不一樣,心中更美的人都不一樣,聚在這兒討論,原來真的只是圖個娛樂而已。
「儀芮,真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胸襟。」宋明澤最先回過神來,感歎道。
宮儀芮聽的糊塗,這,跟胸襟有何關係?
「宋老闆說的不錯,宮兄的胸懷廣闊,不是我等所能企及啊!」
「不錯,人如果每做一件事,每走一步路都要在意他人的看法,實在活的太累。走自己的路,過自己的生活,隨性如此,該是何等的瀟灑!宮兄之言,猶如醍醐灌頂,驚醒夢中人!」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聽了這些話,宮儀芮真的只能訕訕的笑了,不過是隨口一句話,竟然引出他們的佩服!汗顏啊!
「不過在下還有一事不明,難道真如宮兄所言,那老大爺眼中最美之人是他老伴?」一男子拋出疑問。
宮儀芮額冒黑線,這人真夠不識趣的,她正聽得樂呢,他打什麼岔啊!「兄台若是不信,不妨去問問。」她可是看得很清楚,那老大爺很照顧很體貼那位老奶奶的。
她說完話,還真有人跑下樓去問了。過了好一會兒,那人又氣喘吁吁的跑上樓來,臉上儘是驚喜與崇敬之意,「宮兄真是神了,果真如此。看來,世人審美標準都不一樣。」
宮儀芮笑了笑,說:「美與醜,皆由心看,情是衡量美醜很重要的一個標尺。」
那人又說道:「宮兄真是一語中的,那老兩口相守扶持數十年,感情自不在話下。」
其餘人也跟著客套了好多話,無非是說她見識過人,胸襟博大之類的話。聽得宮儀芮樂顛顛的,她要是有尾巴的話,這會兒肯定翹上天了。
眾人都談笑風生,天南地北的聊著,也讓宮儀芮對這個世界多了些瞭解。
一男子突然拍著自己的大腿,說道:「下月初,便是花魁大賽,不知那玉京謠會否參加?」
「花魁大賽?」宮儀芮有些疑惑。
「所謂花魁大賽,其實是風塵女子間的一種比賽,不僅比容貌,更重才藝。萬花樓的嫣綠姑娘色藝雙絕,已蟬聯五年花魁,最近這兩年其他女子也識趣了,根本就沒人再參加比賽。」宋明澤笑著耐心解釋道,「也不知這玉京謠姑娘會不會有這個興趣,我們也可去看看熱鬧。」
「怎麼個比法?」宮儀芮問道。她來可是要混第一的,有這個機會,怎能輕易放過。
「三局兩勝,由參賽者挑選比試的項目。」
「都比些什麼?」
「無非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吹拉彈唱。」
「哦。」宮儀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來她得準備了。不過也沒什麼好準備的,所有詩詞曲調舞蹈還不是信手拈來,重要的是比賽時穿的衣服。
凝兒看著宮儀芮這般認真的樣子,便能猜到她對這比賽有興趣,這樣就更好了,如果她能當上花魁,自己也能跟著沾好多光。
只是宮儀芮不知,在他們聊的火熱的時候,附近的一間雅座,一個紫衣男子一直看著她,眼神中,幾分探究,幾分犀利,幾分疑惑,幾分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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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飯,小憩一會兒之後,宮儀芮帶著凝兒告別眾人,打算好好遊玩一番。趁著今晚不必表演,她倒很想去見識見識五連冠的花魁,嫣綠。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只是那宋明澤很不識趣,偏偏要跟著一起去,說是盡地主之誼。宮儀芮無奈了,且由著他去吧,也礙不了什麼事。想他和那傾國傾城的太子妃有些糾葛,應該不會對貌若東施的自己有興趣吧。
此時初夏,還不那麼炎熱,恰又在江邊,會刮些河風,還挺涼爽的。宮儀芮一路走的很自在,也懶得理會跟在自己身邊笑意盎然的宋明澤,還有那個像木雕一般的宋禎。
走了一段路,宋明澤忽然停下腳步,很悲憫的說了句:「真可憐。」
聽見他的話,宮儀芮駐足回頭,發現宋明澤是在可憐路邊一賣身葬母的年輕男子,那男子跪在路邊,前邊鋪了張白布,寫了自己的身世,寫的文縐縐的,還有些古體字,但宮儀芮還是看懂了個大概。那男子叫作徐孝,隨病重母親來到京城醫治,豈料錢財散盡,母親依然撒手西去,自己沒錢葬母,只好賣身。
宋明澤伸手從懷中掏了些銀兩打算給徐孝,卻被宮儀芮攔了下來。宋明澤不解的看著她,卻聽她有些嘲諷的說道:「把錢給這種人,實在浪費,還不如給我拿去破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