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夜涼如水,外面蟲鳴蛙叫,風吹過樹葉嘩啦啦的響。帳篷外不時有巡邏的哨兵經過,而火把幾乎把周圍給照亮了。
帳篷裡的呼吸很輕很平穩,顯示著所有的人已經安然入睡了。她靜靜的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傾聽著此刻的安寧。
不遠處,一張較大的床榻上正睡著喜兒等四人,只見四人以各種姿勢入睡,喜兒在外,怒兒其次,草兒第三,包尾的自然是環兒,因為她在四人當中,年紀最小,卻料不到她居然有如此的身手和身份。獨狼組織的人,又是軒轅皇宮的宮女。
她閉著眼睛微微的歎息,這世間太多的秘密了,她本不想招惹,卻偏偏麻煩招惹上她,躲都躲不過,想清靜都不行。
環兒一直沒睡,但她故意裝睡,就是等待著時機,一會兒好和蕭湘妃一起離開去見獨狼。她知道,蕭湘妃也不會睡得著。
不一會兒,心裡計算著時辰也該到了,於是,她便悄然的從床榻上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小心翼翼的穿過外面的三人,穿上鞋子,朝蕭湘妃睡的床榻走去。
「小姐。」她的手輕柔的搭上了蕭湘妃的身子,輕輕的搖晃著,壓低聲音叫喚。
蕭湘妃知道是她,所以她並沒有驚訝和防備,在她的手搭上自己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睜開眼睛,大大的圓圓的深邃的眼睛看著她,似乎還有一刻的迷茫。
「小姐,我們走吧。」環兒輕輕的扶她起來,為她披上披風,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為她套上鞋子。
她就任由著環兒在自己的身上下套弄,她安靜得就像個木偶人似的,然後讓環兒牽著自己悄無聲息的離開帳篷。
當她們離開後,一直躺在床榻睡覺的喜兒等三人,不約而同的睜開眼睛,但她們三人都默不作聲,依然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彷彿都不曾清醒似的。
環兒帶著她,穿過了軍營,一直往樹林走去,與昨晚的路線無二,輕車熟路的向著那晚的小山走去。
可是,環兒突然拉不動她了,因為她停下腳步不肯走了。環兒不明所以的回頭,發現她的雙眼裡射出某種光芒。
「環兒,你告訴我,你忠於我,還是忠於皇上,還是忠於你的組織?」她輕吐出這樣的言語,讓環兒渾身一震。
環兒看著她的表情,知道她在懷疑自己,連忙道:「小姐,環兒沒有惡意,組織對小姐也沒有惡意,環兒不會害小姐的,環兒會保護小姐的。」她急忙的表態,生怕她會不相信自己。
她靜靜的看著她,揣測著環兒話裡的真實成分,她相信環兒是不會害自己,但是,環兒身後的組織可是個謎啊。
「環兒,如果你想保護我,如果你不會害我,那麼你幫我,告訴我真相,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蕭家大小姐蕭湘妃。」她第一次提高聲音,有些氣憤的道,她不該動怒的,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很累,她活在這一世,只是想安靜的生活,而不是像以前那樣,過那種刺激充滿了風險的日子,她已經太累了。
「小姐,環兒會在適當的時候幫助小姐的。」環兒看著她第一次顯露出疲憊的神情,情不自禁難過的道,她哪會不想幫她,但是她也是有心無力,她只是一個替別人辦事和傳話的人,其他的什麼都不是。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平復了心中的波濤洶湧,這才恢復了以前的神色,看了一眼誠懇的環兒,才道:「我們走吧,時候不早了。早去早回,早點休息。」也許,既來之則安之吧,事到如今,她想得太多也沒有用。走一步算一步,古人都有云:船到橋頭自然直。
環兒連忙扶住她,小心翼翼的帶著她往那晚的指定地點走去。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昨晚的地方,那裡早已經站著一個身影,他依然戴著那銀色的面具,似乎從未取下來過似的。
「首領。」環兒見到他,畢恭畢敬的向他行了個禮,然後微微的退到了蕭湘妃的身後,安靜的站著。
蕭湘妃看著戴著面具的男人,什麼話也不說。
獨狼也看著她,柔和的月光下,她一襲的白衣,外披著一件白色的鑲金披風,宛如從月色裡突然走出來的仙子。神秘,性感,迷人,同時風情萬種,讓他移不開眼睛。
兩個人就這樣對站著,誰也不願意打破這份沉靜,互相較量著,似乎都在等待著對方的開口。
他微微的在面具下歎了一口氣,她為什麼總是這樣?平靜安詳的面容下,讓人看不出她的思想,只感覺到她似乎什麼都不在乎,沒有人讓她的世界裡起波瀾,讓她面容失色,像個尋常人家的女子,會有七情六慾,會有小女兒的嬌態,會讓人產出保護的慾望。
她,似乎什麼都不需要,不需要別人的保護,不需要別人的憐憫,不需要別人的愛護。她永遠像輕風一樣,輕柔,淡漠,卻吹過每個人的心房。能在一瞬間,不經意的擄獲別人的心。
「我沒有殺突撥火。」他歎息一聲,終於妥協的開口,如果他不開口,她會一直這樣站著,他知道。
她無波無痕的挑挑眉,因為他這句話,她的眼睛才閃過一陣的光,但一道光閃得很快,然後依然是平靜。
獨狼的面具裡,對她的反應很是驚訝,似乎她早就料到似的。「你是不是認為我殺不了突撥火?」
她搖搖頭,沒有答他的話。
「我們達成了協議。」他繼續道,似乎在是告訴她,讓她有心裡準備。
這回,她一直看著他的目光和神情終於有了波動。「與我有關?!」這句似乎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她僅是皺了皺眉頭。
獨狼遲疑了一下,然後才毫不猶豫的用力點了點頭,無比擔憂的看著她。
她突然笑了。笑容安祥,恬靜,瞭然,甜美……,那笑容包羅萬象,似乎什麼都有,似乎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