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傢伙叫了客房服務,我進去之後,他倒了杯酒要我喝,我覺得他根本就是個瘋子,轉身要離開時他突然抱住我,我用力推開他,他還扭傷了我的手,若不是我聰明,進去時沒有把房門關上,有客人聽到我的呼救進來救了我,說不一定我就……嗚嗚……」
「可惡!人面獸心,畜生!」
「沒錯,富二代又怎麼樣,那傢伙不配當人。」
「這裡是飯店又不是酒店,他把我們客房部的女服務生當成什麼了?絕對要把他告到底,讓他去坐牢!」
「所以,我絕對不要和解。」
「沒錯,美琪,你絕對不能和解,大家都會挺你的。」
在知名連鎖飯店的辦公室裡,貝芸心坐在一旁,聽著大家說的話,也感到相當生氣,也贊同一定要讓不懂得尊重別人工作的傢伙去坐牢,不過,她淡漠慣了,向來只當旁聽者,不多事也不多話。
只是,這一回,她似乎無法只當旁觀者了。
「芸心姊,那傢伙好像已經來了,就在接待室,聽說他家請了個從沒有輸過官司,非常厲害的律師要來替他談和解,我不想去跟姓于的見面,所以想請你去告訴他,我絕對不要和解。」杜美琪眼眶微紅的說著,她的手腕還貼著貼布。她已經報警了,而對方將被以違反性騷擾防治法及傷害罪起訴。
「芸心姊,拿出魄力來,去好好的大罵那個畜生。」
「對,絕對要讓那種蠻橫的大少爺得到教訓才行。」
貝芸心覺得她們說的都對,也力挺美琪不和解,但可以換個談判專家嗎?
欸,不行對吧!因為何經理已經說了,這件性騷擾案就交給她這個新上任的客房部副理全權處理。
好友宋元喬是上一任的客房部副理,不久前和前夫汪邵宇復合,然後帶著宋奶奶跟前夫一起飛去美國生活了。如此一來,副理一職空缺,何經理提議由她接任,不過她在第一時間就拒絕了。
她喜歡當個小職員,對升職完全不感興趣,只想平靜淡然的過日子。
但何經理仍是執意將她升任為副理,說什麼她是最優秀的,不能埋沒了她的才華……什麼時候她這麼厲害了,連她自己都不曉得。能夠把這種違心論說得如此順口,恐怕就只有何經理做得到,她猜大概是因為她和總經理私交不錯,所以何經理才會這麼做。
她和總經理認識很久了,他一直很關心她,儘管她千百個不願意升為副理,但她不想為這種小事去麻煩他。
因為,她已經虧欠他太多了。
按下心中的無奈,現下,她也只能前往接待室。
就算她想「讓位」,也得先把這件事給處理好。
真想念和元喬一起在飯店工作的日子,現在,她又變成一個人了。不過好友現在和最愛的男人在一起,過得很幸福,她很替好友感到開心。
貝芸心來到了接待室,只見於家少爺蹺著二郎腿,正笑著在電話中約美眉晚上見面,他父親是銀行董事,據說身家有數億台幣。於少爺幾天前入住飯店,在高級套房裡辦生日趴,花了近二十萬台幣,順帶一提,他還是個大學生。
到底是台灣教育出了問題,還是現在的爸媽都是這般寵小孩?
於少爺約好了美眉,收了線,很不以為然的看著她,「你是誰?」
貝芸心臉上有著一貫雲淡風輕的淺笑。「我是飯店客房部的副理貝芸心,代表受害的女服務生過來。」
「副理?嘖,直接叫你們總經理來跟我談。」於少爺很不屑地哼了聲。
貝芸心沒有被他瞧不起人的態度給惹毛,笑了笑。「上頭有交代,關于于先生性騷擾和傷害我們飯店女服務生這件事,交給我全權負責。」
「你能負責就好,說,那女的要多少錢才肯和解?」於少爺直問。雖然老爸為他聘請了律師,但他提早到了,就自己先來喬,律師說了,普通傷害是告訴乃論,只要雙方達成和解,他應該就會獲緩起訴處分而不會被判刑。
「抱歉了,于先生,那位女服務生不和解。」
「不和解?」於少爺不高興的站起來。「為什麼不和解?你們少在那邊裝了,不過是拉一下手而已,就說要告我性騷擾、告我傷害,說穿了不就是為了錢?二十萬夠不夠?」
聽到他把二十萬台幣說得像是給兩百塊一樣輕鬆簡單,一看就知道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少爺。
貝芸心忽然想起,曾經,有個高三的少年也這麼對她說過,說她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大小姐……
雖然當時的她,沒有像眼前這個大少爺,態度這麼囂張跟白目,但她的確太過天真了,對現實面瞭解太少,所以,不管那個時候的她有多麼喜歡那個少年,她都沒有辦法跟他在一起……
心,隱隱作痛。
她微笑掩飾內心的痛,因為這麼多年來,她已經習慣常常心痛,這樣也不錯,至少讓她知道自己的心依然跳動著。
「喂,幹麼不說話?」
粗魯無禮的喊叫聲將貝芸心飛遠的思緒給拉回來。他還要她說什麼呢?「要說的話,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受害的女服務生堅持不和解,至於我們飯店方面,則是尊重並支持她的決定。」
「幹麼不和解?覺得錢太少?窮人就是這麼麻煩!」於少爺不耐煩的拿起手機打電話。「喂,符律師,你到了沒?已經到了,好,快點過來。」
符律師?貝芸心驚了下,因為這個姓並不常見……
「你姓符?居然有人姓鬼畫符的符?」
「是符合規定的符好嗎?」
那個人看起來很老氣,個性也一板一眼,明明才高三而已……
又想起以前的事了!貝芸心苦笑。可能是因為好友去了美國,讓她感到有些孤單,因此這陣子更常想起過去的事。
她要自己放寬心,這個姓雖然不常見,但未必就是那個人。
此時接待室的門被打開,於少爺看見走進來的人,直接上前。
「符律師,你來了,我快被這個女人給搞煩了,她一直說不和解,總之,交給你了,有事跟我爸聯絡就行了,我先走了。」
「我知道了。」符律堯沉斂的應了聲。
於少爺頭也不回的直接走出接待室。
跟著符律堯一起過來的助理王啟嘉見狀,忍不住搖頭。「之前替他父親處理桃色糾紛,現在兒子又惹上性騷擾和傷害,這對父子的日子過得還真是精彩。」
對於客戶的品德,符律堯不予評論,轉過身,正要對受害者自我介紹時,看見站在前方的女人,他身體一僵,完全震住了。
「貝芸心?」他啞聲喊著。
貝芸心習慣了用微笑來掩飾內心情緒,因此她淺淺一笑,把他當成一般老朋友似的打招呼。「嗨,符律堯,好久不見。」其實,一分鐘前,當她看見走進來的人是他,也同樣感到震驚無比,因為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
儘管臉上掛著笑,但微顫的雙唇洩露了她此刻心裡的激動,她突然有點想感謝何經理將她升任為副理,因為她見到他了。
可以再次見到他,真好,儘管這一天讓她等了很多年。
看見他變得如此出色,她莫名的感到很開心。
面對貝芸心的笑容,符律堯一點也笑不出來,臉上有著怒色,俊顏僵硬。
「你是受害者?」他收到的資料上寫那小子來飯店辦趴,然後對飯店女服務生性騷擾外加傷害。「該死,那小子居然敢對你性騷擾?還有,你哪裡受傷了?」忘了自己是被告律師,他擔心焦急的問著。
看見以冷靜嚴謹出名的學長情緒看起來很焦躁,又像懊惱,王啟嘉訝異地瞪大了眼睛。他是符律堯大學的學弟,跟在學長身邊做事已經兩年了,一邊當助理一邊準備律師執照考試。
認識學長六年來,他第一次見到學長如此的情緒化,居然罵起當事者?不只如此,此刻暴怒的他,看起來好像很想揍那個姓于的小子?
眼前這個叫貝芸心的女人和學長是什麼關係?居然可以讓學長瞬間像變了個人似的……
雖然很納悶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身為助理,他忍不住提醒,「學長,請你先冷靜下來,貝小姐應該不是受害者,而是飯店主管對吧。」他看見貝芸心制服上的名牌——客房部副理。
像這種小細節,學長以前都會注意到,只能說,他整個大暴走了。
符律堯目光依舊盯著她。「你不是受害者?」
「我不是。」貝芸心回著。她可以把男人此刻激烈的反應,當成是他依舊在意著她嗎?「受害者是我的下屬,我是這間飯店客房部的副理。」
聽到她這麼一說,他稍鬆了口氣,但一顆心依舊緊揪著,無法真的放輕鬆,他知道這是因為她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不是應該在美國嗎?」
貝芸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而符律堯見她沒有回答,又接著問:「還有,為什麼你會在飯店工作?」
「我在這裡工作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當然很奇怪,堂堂貝氏建設的千金大小姐,為什麼會在飯店工作?」符律堯內心一堆問題想問,完全無法冷靜下來,此刻的他,猶如十年前那個毛頭小子,就是無法不去在意她。
沒有聽說貝氏建設財務出了問題,依舊是台灣數一數二的大建設公司,而且不是還有那個人在?那傢伙說過會照顧她,給她過好日子的……
這些年來,他常會在報章雜誌上注意貝氏建設的相關消息,偶爾會有貝董事長帶現任妻子出席某公開場合的新聞,但甚少提及兒女的事,也沒有聽說貝董事長嫁女兒,因此他猜貝芸心應該還在美國。
沒想到……她什麼時候回來台灣的?又為什麼會在飯店裡工作?
王啟嘉聽到他這麼一說,也感到很驚訝。眼前的女人是貝氏建設千金?雖然覺得她的氣質不錯,沒想到出身豪門。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工作?」貝芸心輕笑。「當然是因為有工作才有飯吃,你不也是在工作?」
「你跟我不一樣!」符律堯回道。
「哪裡不一樣了?不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個嘴巴嗎?對了,還有兩個耳朵。」她和他,沒有不一樣。
她還是跟十年前一樣,總喜歡跟他打哈哈,對他隱瞞所有不愉快的事,只讓他看見她最美的純真笑容,所以那個時候他才會沒有察覺出她的異樣,沒有辦法保護她,然後失去了愛她的資格。
沒想到十年後,她依舊如此,為什麼?
是覺得他無法保護她,還是已經不需要他的保護了?他大手緊握成拳。也對,都已經過了十年,她身邊的那個位置早已經不屬於他了。
符律堯看著面前清妍姣好的臉蛋。她結婚了嗎?
「你結婚了嗎?」心裡這麼想,他直接問出口,低啞的嗓音裡有著幾分緊張。若是她點頭了,他有辦法對她說恭喜二字嗎?
同樣的話,貝芸心也很想問他。但是,知道了又能做什麼?他們之間,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而且,這麼優秀出色的他,身邊沒有女人才怪,能再次跟他見面,知道他過得很好,她已經很開心,不會再多奢求什麼了。
「符律師,你確定我們要一直聊私人的事,不談公事嗎?」她刻意轉移話題。「剛剛我已經跟于先生說過了,遭到他性騷擾和傷害的女服務生堅持不和解,而我們飯店則是力挺她,必要時,也會為她聘請律師。」
為什麼不回答剛剛的問題?她和那個傢伙結婚了沒?符律堯又想問時,接待室的門再度被人從外面打開,看見走進來的男人,他劍眉擰緊。
「總經理?」貝芸心訝異地喊。「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有事找你,聽說你在這裡和於家派來的大律師談判,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喔。」他總是很關心她。
走進來的高大男人,是飯店總經理藍聖浚,當他看見站在貝芸心面前的男人,馬上覺得有點面熟,他想了下,知道他是誰後,相當驚訝。「你是符律堯?你就是於家派來的那個很厲害的大律師?」因為拿著公事包的另一個人看起來很普通,像是助理。
雖然稱他是大律師,但符律堯沒錯過男人那不以為然的挑釁語氣。
藍聖浚是這間飯店的總經理?
那麼貝芸心會出現在這裡,就不奇怪了。
他們果然還是在一起了。
藍聖浚一副貝芸心保護者的姿態走上前,看著符律堯的眼神不怎麼友善,事隔十年,當年的情敵再見面,依舊很眼紅。
「芸心,有什麼問題嗎?」藍聖浚問著。
「我正在跟符律師轉達被害女服務生的意思,她不要和解。」
「當然不能和解,要讓被告受到法律制裁才行。」他揚起眉說著。
「如果可以,我的當事者希望能私下和解。」符律堯神情嚴正的回道。
「我們飯店力挺女職員不和解。」藍聖浚露出淺笑。
「和解對雙方都有好處,不然我也能讓我的當事人全身而退。」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有多﹃厲害﹄。」
兩個男人像是宣戰式的對話,讓接待室頓時興起一股濃濃的煙硝味。
貝芸心當然也察覺到兩個男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她知道總經理之所以會對符律堯這麼不友善,全都是因為她的關係,這個人從以前就很愛護她。
只是,又不是幼稚園的小男孩,這樣鬥氣,不覺得好笑嗎?
貝芸心不願意氣氛繼續僵下去,當然,有藍聖浚在這裡,恐怕也談不出個所以然,因此她開口,「符律師,我想我已經很清楚表達了受害女服務生的意思,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麼抱歉,我還有工作,就請兩位回去吧!」
符律堯當然也曉得再談下去不會有結果,因為有人刻意阻撓談判,因此他看了眼她,也開口附議,「那我們先走了,改天我會再跟你聯絡,再見。」
「再見。」貝芸心輕道。
王啟嘉頷首示意了下,跟著上司一起離開。
在大門被關上後,貝芸心依舊怔怔地望著那方向。
會再跟她聯絡,那表示他們還會再見面嗎?
「喂貝芸心,你是想把我飯店接待室的門給看穿嗎?那你要付修理費。」
貝芸心面頰微熱。「聖浚哥,這笑話有點冷。」
「你幹麼那麼快就叫那小子離開,應該讓我多當他幾下的。」藍聖浚一聽就知道是她暗示要那小子先回去的。
「他只是來談公事而已。」
「瞧你,人都走了,還一直看著。怎麼,還放不下他?」藍聖浚問。
「我跟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結束了。」不管放不放得下,他們之間都已經結束了。「不過今天再次見面,我真的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是於少爺聘請的律師,真是很厲害。」
「不過就是個律師而已,我看不出哪裡厲害了。」他就是瞧不慣符律堯,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無關身份地位或財富,純粹是他看符律堯不順眼。
「可是聽說他從來沒有輸過官司。」貝芸心忍不住稱讚。
「是嗎?看來我得好好想個辦法,要那女服務生絕對不能和解,讓符律堯非輸了這場官司不可,挫挫他的銳氣。」
「聖浚哥,你現在是在開玩笑的,對吧?」她有點小緊張,希望他只是在開玩笑。
「怪不得人家說女大不中留,平日看你對什麼都不在意也不在乎,唯獨對他,反應就不一樣。」儘管她嘴上不說,但他看得出來她依舊在意那個小子。
她的反應有這麼明顯嗎?貝芸心苦笑了下。希望剛剛符律堯沒有察覺到異樣,因為,她並不想給他帶來任何困擾。
「芸心,就算那小子現在是個律師,也沒有輸過官司好了,但我還是覺得他配不上你。」藍聖浚認真說著。
「聖浚哥,你在說什麼,配不上的人是我,別忘了,他現在可是個大律師,而我只是飯店的職員而已。」很久以前,她就已經不當千金大小姐了。
想起當年的事,藍聖浚歎了口氣。「芸心,你就那麼喜歡那個小子嗎?」喜歡到為了那小子,放棄當大小姐……讓人覺得她很傻,又感到心疼。「說真的,從以前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你到底喜歡那小子什麼?」
她喜歡符律堯什麼?想了下,但仍沒有答案,若是知道自己喜歡他什麼,或許就可以叫自己別喜歡,或停止去喜歡他了。
「我不知道。」貝芸心笑了笑。
談到他,她連眼睛都在笑,看來還是很喜歡那小子。「我看,既然你對那小子念念不忘,一直在等他,無法跟其他人在一起,那好吧,我去找他說清楚,不過他想跟你在一起,還是得先過我這關才行。」他當芸心的保護者已經很多年了,他們是朋友,更像家人。
「聖浚哥,你千萬不要那麼做!」她連忙阻止。「我跟他只是偶然見了面,現在的他有自己的生活,我並不想去打擾他,還有,我並沒有在等他,不想再談戀愛純粹只是覺得那好麻煩,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呢。」
她知道,若是聖浚哥去找符律堯,肯定會要他對她負起責任,可是,要他負什麼責任呢?
當年,是她自己決定一個人獨自生活,而沒有辦法和他以外的男人在一起,也是她自己的問題,和他並沒有任何關係。
再說,十年前他們分手,並沒有做下任何的日後約定,他沒有辜負她什麼,也就沒有任何責任可言。
「為他設想那麼多,那你自己呢?」
「這些年來,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了。」
「別跟我說,你已經準備好要一個人過一輩子了。」
貝芸心沒有否認。「我剛剛不是說了,一個人自由自在,無憂無慮,沒煩沒惱的,我喜歡這樣的日子,所以,答應我,你千萬不要去找他,好不好?」
面對她的請求,藍聖浚摸了摸她的頭。她不願意的事,他從不會勉強她,因為她是個讓人感到憐憫且心疼的女孩。「我知道了,不過,你真傻。」
聽到他不會去找符律堯,貝芸心這才又露出笑容。「難怪我這次統一發票中了一千元,印證了傻人有傻福,看來,傻一點也不錯呢,呵呵。」
藍聖浚拿她沒轍了,跟著苦笑。
「對了聖浚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晚上采凝的畫廊重新開幕,她讓我載你一起過去。」
「學姊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都說了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就行了。」
「反正我也要去,下班後一起走。」
「好。」她也只能點頭了。
「那我先回辦公室了,晚點見。」藍聖浚走出接待室。
藍家和貝家是世交,她從小就認識這個比她年長四歲的藍家大哥哥,她十歲那年,兩家人一起參加一場喜宴,藍伯伯酒酣之餘,向她父親提議做親家,雙方就這麼口頭約定以後要當親家。
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大哥哥,在還沒有訂親之前,就對她這個小妹妹很好,她想這多少和他小時候失去妹妹有關,而口頭訂親之後,對她的關愛更是不曾少過,就連去了美國唸書,依舊常在線上跟她聊天。
就算她後來認識了符律堯,愛上了他,聖浚哥知道後也選擇包容,更在發生那件事之後,對她伸出了援手,不離不棄一直到現在,就算是親生大哥,也未必能像他這般對她如此照顧,她真的欠他很多很多。
采凝學姊是大了她兩屆的美術系學姊,她們曾經當過兩年的室友,學姊畢業後接管了她父親的畫廊,畫廊前一陣子關閉整修,今晚重新開幕,也辦了小酒會。采凝學姊留有一頭長髮,長得很漂亮,而且氣質也很好。
她的人生,得過且過地活了二十八個年頭,從沒有做過什麼值得嘉許的事,唯一做對也是最讚的一件事,就是當了小紅娘,讓聖浚哥找到真愛,他和采凝學姊交往多年,預定年底步入禮堂。
她猜沒有人比她更開心聽到聖浚哥和采凝學姊要結婚的事,看見他現在和學姊過得這麼幸福甜蜜,她真的很高興也祈求老天爺一定要讓他到老都要過得很幸福。
聖浚哥找到了真愛,不久之後將和學姊共組幸福家庭,那麼符律堯呢?
他的身邊,是否也已經有了真愛?
十八歲的初戀,談得轟轟烈烈,那個時候的她甚至還下定決心,這輩子都要和符律堯在一起,因為她真的很喜歡他。
結果,交往幾個月後,他們就分手了。
分手是他提出的,可是她卻無法說出她不想,只能將想要一輩子都跟他在一起的話給吞下肚去,點頭答應,並說了以後不會再跟他見面。
以為是全世界最美好的戀愛,沒想到後來卻是分手收場,變成了苦戀,直到現在,十個年頭過去了,當年分手的那份苦澀,似乎依舊積聚在她內心深處,讓她每回想起以前的事,心就抽痛著,這樣的她,哪有辦法再去談戀愛?
她不知道還得要多久,內心的苦楚及心痛才會消失。
但無論如何,能再次見到他,知道他過得很好,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