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蘇穎受傷需要養傷,柳淵源自告奮勇代她安排「樂透彩」復業的事宜,雖然先前蘇穎表明不想擴大經營,但憑她的創意以及自己的經驗,柳淵源相信定能讓「樂透彩」做得有聲有色。
蘇穎見情勢已無法再攔住,也只能乖乖養病。
刁不患忙著找出幕後主使者,沒有太多時間陪她,倒是很閒的陳媛天天來陪她閒聊。
「你覺得刁爺為人如何?」柳大哥說刁爺對蘇姊姊有好竄,可大家都知道刁爺不喜歡女人,所以不想太早宣佈蘇姊姊是姑娘的事實,根據柳大哥的計劃,是希望他們兩人能慢慢培養感情,最後水到渠成。等蘇姊姊嫁給刁爺,也就不會離開,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代價是犧牲了她們的房子。
「他人很好。」
嗯,有一個不錯的開始。陳媛繼續問:「那你有可能喜歡上刁爺嗎?」這問題才是重點。
蘇穎楞了一下,似乎沒想過這問題。「你怎麼會這麼問?」
陳媛知道她看起來懶懶的,其實非常敏銳,於是避開她的眼神,道:「我是瞧你好像不討厭刁爺,刁爺對你又不錯,所以才問問。」
「我記得當初認他為兄,你還反對呢。」
「那是我不希望刁爺搶走你嘛!」可現在唯一能留住蘇姊姊的或許就是刁爺,她自然要極力促成。「不過娘說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娘將你視為親人,我也是你妹妹,當然會操心。」
刁不患嗎?
她沒想過刁不患,是因為兩人已經是「兄弟」關係,自然不會多想。再說,她一心想回到現代,不想和這裡的人有太多牽扯,免得最後割捨不下,也是麻煩。
可是當陳媛提起刁不患的名字時,她居然有那麼一點點期待。
刁不患不僅對兄弟好,對外人也不錯,儘管他甚少提起他娘,卻感受得出來他是個孝順的兒子,加上上回他說的那番話,確實讓她心動了,如果她的丈夫是像刁不患這樣的人,他們應該會像她父母那樣恩愛一輩子吧!
「小援,以後別再說這事了,我與大哥萬萬不可能。」她還是想回家。
陳媛失望了。
站在門外將蘇穎最後一句話聽進去的刁不患,也露出一臉失望。
他默默離開,坐在屋簷下的階梯上。
他完全無法理解此刻堵在胸口的那股不適究竟從何而來,好像是聽見蘇穎說的話後便有點悶了。不僅悶,還有點難受、苦澀,全是他未曾有過的心情,但又不知如何排解,只好全悶在心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何他聽完蘇穎的話情緒就如此、如此……落寞?!
男人與男人本就違背世俗禮教,他沒有打算做這種驚世駭俗的事。
思考一會兒後仍理不出頭緒,刁不患乾脆不想了,反正想破頭也不會有答案。
暗算刁不患的幕後主使者終於找到了,原來是李家少爺。
他向雲方寨借了五千兩,因為經商失敗便鋌而走險,想抓住刁不患藉此威脅。
最後黑衣人落在刁不患手上,供出他是主使者,刁不患直接把人送去官府,交由縣太爺發落。
如此一來,危險解除,刁不患終於有了空閒。
蘇穎一直盼一直盼,本以為刁不患能來探望她,結果他人沒來,甚至整天都不在府裡,不知在忙什麼,最後只好找上柳淵源問問情況。
「不患在忙什麼?」柳淵源呵呵笑著,他最近忙著「樂透彩」的事,雲方寨的事情便交給好友負責,不過他決定不告訴她。「蘇姑娘怎不自己去問問不患呢?」
「我根本遇不到大哥,怎麼問?」刁不患早出晚歸,他們根本碰不到面。
「那我會轉達蘇姑娘的意思讓不患知道。」
柳淵源都這麼說了,蘇穎也只能靜靜等待。
「蘇姑娘,這件狐皮大氅可是不患最愛的一件衣服,從沒見他借給哪個人穿過。」連他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都不借,那傢伙卻什麼也沒說就白白送人,足以證明蘇穎在他心裡份量不輕。
蘇穎聽得微楞。柳淵源的話,她是不是可以猜想--刁不患對她真的很特別?
她下意識拉緊身上的大氅。
原本要回房,經過練武場時,蘇穎找個地方坐下,望著空無一人的練武場,她突然有點想念刁不患逼著她練武的那段日子,雖然他每天都逼她早起,可是他也會讓她先吃一碗麵,然後打著要休息的名義,他練武,而她就裹著這件大氅在旁邊偷偷睡覺,最後在客房醒來,接著兩人就一塊吃中飯。
認真說起來是刁不患太寵她了。
那段日子除了要早起比較痛苦外,其餘時間都很開心,和他相處的感覺很舒服、自在,所以她現在特別想他,只是他似乎有意避開她。思及此,她不禁歎了口氣,眼眶也有點酸熱。
刁不患該不會討厭她了吧?
她有做錯什麼嗎?
蘇穎忍不住開始反省自己最近的行為。
應該沒有才對,她自從受傷後,天天被迫趴在床上養傷,還得天天喝補品,簡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閨女還乖還聽話,根本沒有犯錯的機會。
「唉。」
刁不患就是聽到這句歎息才停下腳步。他剛才回來,柳二就說蘇穎找他,原本他應該當好大哥去關心穎弟的傷勢,然而不知何故,自從那天聽見穎弟的話後,就悶悶不樂好幾天,深怕自己會在穎弟面前露出破綻,乾脆避開。
殊不知,愈避反而愈想念。
此刻,蘇穎一聲歎息如絲般地勾住了他。
步伐一跨,他走了過去。
「天冷了,怎不回房休息?」
蘇穎抬起眼,盈在眼眶的淚水緩緩滑落臉頰。
刁不患嚇了一跳,「你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
蘇穎真想說就是你。
陳媛前幾日提了刁不患的事,她不想胡思亂想,偏偏停不住腦袋裡的思緒。她起先還沒那麼注意,結果竟愈來愈容易想到他,這一想也引來氾濫的思鄉之情,最後她都分不清是為了回不了家在哭,還是為了回家後無法再見他而落淚。
矛盾啊……
「別哭了。」明明是個男人,哭起來卻帶著女孩兒的委屈,連他都不捨了,趕緊為她拭去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
刁不患的動作讓蘇穎更是悲從中來,乾脆摟著他的腰痛哭。
突然被老天送來這個陌生的年代,她不敢哭,只想盡快融入並且找到回家的方法,從最初的茫然,到最近總算有一種安定的感覺,直到這會兒才終於崩潰大哭,而讓她哭的原因之一,正是眼前這個罪魁禍首。
來到這裡,她明白凡事都要靠自己,小心翼翼怕露出破綻而惹來麻煩,因此總是時時提心吊膽,又刻刻期待睜開眼的那一瞬間能看見自己的房間,以為只是作了一場夢,然而終究不是夢,而刁不患對她的照顧是那樣令她心動,就算嘴上不說,心底早就悄悄叛變。
他對她那麼好,又那麼寵她,萬一將來她回家了再也找不到那麼好的男人,不就後悔莫及了嗎?
「有什麼困難說出來,大哥幫你解決。」
最大的困難就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雖然想回家,但也想留在他身邊……誰來告訴她該如何是好?
她最討厭看穿越小說,總覺得那樣的戀情固然很美,卻得建築在另一個主角失去的痛苦上,這樣不是太可憐了嗎?
她寞的好想回家,卻又捨不得放開這個男人……
「大哥是不是討厭我了?」她悶悶地問。如果他討厭她,那麼她就能徹底放棄他,然後乖乖尋找回家的方法。
「我討厭你?是誰說的?我不可能討厭你。」唉,真兩難,明明是他的義弟,此刻卻不敢碰觸他,明明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偏偏受制外頭那些輩短流長,這都得「感謝」那個好事的趙老爺,居然把上回撞見的那一幕說出去,這會兒他喜歡男人的流言傳得人盡皆知。
那些人說他如何,他從來不在乎,卻不想因此影響蘇穎,所以想碰又不敢碰的矛盾便是當下這情況了。
他也不想愧對刁家的列祖列宗,走上不該走的那條路,但是蘇穎將他摟得那麼緊,他也很想不去在乎什麼道德牢牢抱住他。
「那你為什麼故意避開我?」
若不避開,他只怕會更快誤入歧途……唉。
刁不患歎了口氣,強逼自己把手放到身後。「我最近忙著抓幕後主使者才沒空陪你,你別胡思亂想了。」
「現在抓到人,那可以陪我了嗎?」
「當然……可以。」他無法昧著良心。
他們住在一起,明明可以天天見面,他卻故意避開,就是不想滋生這些有的沒有的煩惱,怎知他沒有感到鬆口氣,似乎也影響到蘇穎,這樣是好還是壞?
刁不患低頭看著蘇穎,、心底突然湧現一股強烈的抗拒,不!他不能害了穎弟!
他是他的大哥,就一輩子是他大哥。
「穎弟,大哥差點忘了,柳二最近把雲方寨的事扔給我處理,所以我時常不在府裡,若你有事可以去找柳二……」
蘇穎聞言,心生憤怒,放開他逕自起身。
「多謝,不需要任何人,我習慣靠自己。」她賭氣說完話,隨即轉身走人。
刁不患伸出手想拉她,又驀地收回。
這樣就好,只要他把持住自己就不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尤其那後果不是每個人都能承擔得了。
他必須守住底線,萬萬不可越過。
萬萬不可……
最近,所有住在刁府的人,無論是誰都發現了府裡的氣氛異常地怪,造成這場怪異的始作俑者正是刁不患與蘇穎。
他們不敢去問刁爺,也不敢去問另一個當事者,於是找來孫管事去問乍看之下毫無關係的第三者--柳淵源。
最近外頭開了賭盤,賭他們家刁爺最後會和誰在一起,究竟是俊美的柳公子,還是秀氣的蘇公子?他們也有下注,自然對結局非常關心。
「二爺……」柳淵源的年紀比刁不患小一歲,刁不患喊他柳二,府裡下人便稱呼他二爺。「你看刁爺和你以及蘇公子,你們三人之間究竟會是什麼結果?」孫管事含蓄地問。
柳淵源挑了一下眉,沒想到這事傳得可真快,對自己也被捲入麻煩中,他其實覺得挺有趣。「孫管事,你賭誰贏?」
孫管事聞言,立刻鄭重表達自己的忠心,「我當然是站在二爺這邊了,畢竟二爺陪刁爺那麼久,怎麼說都該給你一個……」名分?錯,位置?也挺怪的……到底該說什麼呢?
「交代?」柳淵源好心地找了個恰當的詞。
孫管事立刻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刁爺是該給二爺一個交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孫管事,幫我也開個局,隨便找個人做莊,賭注一樣,然後你記得要透露一點消息,就說……刁爺肯定是我的囊中物。」可以大賺一筆的事,柳淵源當然不會放過。
管事笑呵呵,突然覺得不對,三爺向來不做虧本生意,既然他暗地裡要做莊,那就表示刁爺最後會與蘇公子雙宿雙飛?不成,他可得趕快去改注……只是,怎麼二爺一點也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