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角輕輕上揚,看著她的目光帶著興味。「你就這麼相信自己可以打動我嗎?」
「沒有信心,這仗還打得下去嗎?不管勝算有多少,信心是基本條件。」
他充滿讚許的挑起眉,不過,嘴巴上硬是不肯鬆口。「即使勝算幾近零嗎?」
「我不是說信心是基本條件?勝算的大小當然不是考慮的重點。」
「是啊,沒有具備基本條件,根本沒有輸贏的問題。」
她雙手交叉靠在桌上,傾身靠向他。「所以嘍,如果你沒有性向方面的問題,你就跟我談戀愛吧?有我這樣的女朋友,保證你的生活會變得很有趣。」
「很有趣?」
「對啊,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沉悶,你想不想試試看?」
他差一點忍不住的笑出來,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最大的優點是不沉悶,真是可愛!「也許,我會因此為自己惹來麻煩。」
她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拜託,我這個人非常識相,如果你哪天認為我很煩很礙眼,我會很爽快的跟你說拜拜。」
雙手環胸,他像是陷入沉思的靜默了片刻,道:「你說你要跟我談戀愛,是因為我是你理想中的男人,想看看是否可以跟我激起愛情的火花……可是,我認為你的動機並非如此單純。」
「……好吧,是還有一個原因,我這個人喜歡挑戰,想測試一下自己的魅力。」嚇了她一跳,還以為他發現了……冷靜下來,其實他質疑她的動機並不奇怪,她三番兩次蹦出來破壞他的相親,還說要跟他談戀愛,今天若是他們角色互換,她肯定也會疑神疑鬼。
「你把愛情當成遊戲嗎?」
「當然不是,只是有一回聽到景瑤提起你的事,你不是說可以打動你的女人還沒出生嗎?我對這句話很有意見,這句話對全天下的女人太不公平了。」
「你為全天下的女人打抱不平嗎?」
「我覺得你太瞧不起女人了,身為其中的一份子,沒有做出回應,對不起我的自尊心。」她挑釁的對他揚起眉。「怎麼樣?你有膽子跟我談戀愛嗎?」
靜靜凝視她一會兒,他反問她。「你不怕嗎?」
「怕什麼?」
他學她雙手交叉靠在桌上,傾身向她。「你可能會先賠上自己的心。」
怔了一下,她誇張的哈哈一笑。「你對自己這麼有信心?」
「你剛剛不是說了,信心是基本條件,不具備基本條件,怎麼打仗?」
雖然認知上已經將他列入「難纏」等級的人物,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真的打從心底正視這個男人,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她的鬥志越來越高昂了,現在不單單為了「賺錢」,而是因為這是一場男人和女人的戰爭。
「看樣子,我們都具備相同的基本條件,這樣很公平。」
「我還沒有答應哦。」
「你一定會答應。」
他饒富興味的一笑。「怎麼說?」
「因為你容許我幫你趕跑那些相親的對象,還容許我在你面前說了那麼多,這不就說明你對我的印象不同嗎?而我是一個有毅力的人,最後你只能答應。」
聞言,他放聲大笑,那是一種愉悅的笑聲。
她再一次挑釁的對他揚起眉。「我們就來試試看,誰先賠上自己的心。」
這個丫頭真是太可愛了!他慢條斯理的坐直身子。「我答應你會慎重考慮。」
還要考慮……不對,是「慎重考慮」,這就表示他的心防已經鬆動了。這一次,她對他揚起燦爛的一笑。「我期待你的回覆。」
她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江雲鑠是一個驕傲的男人,不可能不接下她的戰帖。
可是一個禮拜過去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她猜錯了?還是說,他真的有性向方面的問題,才會不管她丟出什麼誘餌,他都不會咬住。
那個男人真的有性向方面的問題嗎?雖然她不清楚同志有什麼特質,可是實在無法想像他有斷袖之癖……
章家寶坐在咖啡館裡,一邊等好友一邊思考,越想越心煩。
「這是什麼爛天氣,我快渴死了……」林景瑤像一陣狂風掃進咖啡館,還未落座,已經迫不及待拿起好友事先為自己點的冰咖啡,一口氣喝掉半杯,才滿意的歎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我問你,江雲鑠的性向到底有沒有問題?他會不會真的有同性戀的傾向?」
「等一下,我現在餓得兩眼昏花,沒有心情討論任何事情。」
林景瑤伸手招來服務生,點了一份冰淇淋鬆餅,再將另外半杯冰咖啡咕嚕咕嚕的喝完,然後又自動自發的將好友的蛋糕塞進嘴巴。
看好友吃東西,章家寶有一種飽到快反胃的感覺。「你會不會太誇張了?」
「我本來下定決心要減肥,所以午餐沒吃,哪知道出了門,天氣太熱,流了滿身大汗,最後體力耗盡,肚子一路叫個沒完,真的好丟臉!」
她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難怪常聽人家說越減越肥,正餐不吃,零食吃得比正餐還多,怎能期待體重減輕,身體不往兩邊發展?」
「我知道,所以不減肥了。」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江雲鑠會不會真的對男人比較有興趣?」
如果不是咖啡早就喝下肚了,林景瑤一定會噴得好友滿臉的咖啡。「我大表哥很正常,喜歡的保證是女人,因為他談過戀愛。」
「他談過戀愛……」這是很正常的事,可是,為什麼她有一種彆扭的感覺?
「他都三十歲了,怎麼可能沒有戀愛經驗呢?只是早就分開了,至於原因,我不清楚,以後有機會我再幫你打聽。」
「我對他過去的戀愛史沒有興趣。」略微一頓,她還是覺得不太放心。「雖然他談過戀愛,可是並不表示他現在還是喜歡女人。」
「我可以保證他喜歡的是女人……這件事待會兒再說,我先吃東西。」
林景瑤的目光已經被服務生送來的冰淇淋鬆餅吸引住了,章家寶見了也只能等她填飽肚子再說。
十分鐘後,林景瑤終於吃飽了,滿足的摸了摸肚子,終於主動道來。「其實今天約你出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大表哥向我打聽你的事。」
怔了一下,對這個消息,她有一點消化不良。前一刻還前途茫茫,這會兒怎麼突然一片光明呢?「你是說,我已經成功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了?」
「應該是,可感覺上好像缺了臨門一腳。」
她亦有同感的點點頭。「是啊,好奇和行動還隔著一段距離,必須想個法子讓他覺得我值得他談一次戀愛,好奇才會轉化成行動。」
「沒錯。我對你是很好奇,可是,真的要被這個女人綁住嗎?我大表哥一定會這樣想,他是一個心思很深沉的人,這麼重要的事當然要慎重考慮。」
「那你跟他說了什麼?」
「我還能說什麼,當然是你的基本資料,譬如你是最受寵的老么、最愛吃垃圾食物,追你的男人一卡車,可是你人生最大的樂趣是賺錢存錢,所以才會拖到現在還沒有護花使者。」
「你怎麼連這種事都說出來呢?」她懊惱的瞪向好友。
林景瑤頗感稀奇的道:「咦?你不是不介意人家知道你有多愛賺錢存錢嗎?」
是啊,她就是這樣的人,人家如何看待她都無所謂,可是,這會兒竟然有一種很彆扭的感覺……那是因為、因為……對了!
「我是擔心如果嚇跑他,我的七位數字酬勞就飛走了。」
「你不用擔心,這種『樂趣』不至於嚇跑我大表哥。」
「也對,他應該是那種心臟很強壯的人,如果這麼輕易就被嚇跑,當我對他說『你跟我談戀愛』的時候,他已經嚇跑了。」輕聲一歎,她傷腦筋的敲著腦袋瓜。
「接下來,怎麼做才可以推他一把呢?」
「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沒辦法給你建議。」
「你真愛說笑,我可不敢期望你那個平凡的腦袋瓜能夠提供什麼建議。」她不客氣的對好友做了一個鬼臉。遇到問題就只會躲在她背後,她又不是笨蛋,怎麼會期待好友在這個時候助她一臂之力?
林景瑤突然搖了搖頭。「我看算了,如果我表哥這麼容易上勾,我大姨也不會開出那麼優渥的條件。」
她彷彿看到一群烏鴉從頭上飛過去。「你在開玩笑嗎?任務既然已經開始了,怎麼可以半途而廢?」
「你真的很愛錢。」
「有誰不愛錢?你不愛嗎?」再說現在對她來說並非單純是錢的問題,是為自尊而戰。
停了三秒鐘,林景瑤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我對金錢一向不敏感。」
「對了,我忘了你是千金小姐,對金錢一向沒有概念。」
「雖然我對金錢沒什麼概念,可是不能否認,沒有錢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每個人都希望錢越多越好。不過你太誇張了,還是小心一點,免得哪天你因為金錢被耍得團團轉。」
她冷哼了一聲。「我有這麼笨嗎?」
「你聽過聰明反被聰明誤嗎?自以為聰明,反而會失去警覺性,所以才會有這句成語——驕者必敗。」
她好笑的揚起眉。「你是在警告我嗎?」
「身為你的好朋友,我總要適時提醒你。不要太愛錢了,那玩意兒很危險。」
「這個我比你還清楚,用不著你來擔心,我的靈活度和反應力是一流的,遇到危險時,我會立刻搭上噴射機落跑。」她唱作俱佳的用手指比了一個飛走的動作,還發出「咻」的一聲模仿噴射機。
「你搭噴射機,人家搭火箭,你的速度可以贏得過人家嗎?」
「你認為有人的靈活度和反應力可以比得上我嗎?」上頭的三位姐姐老說她是狡猾的狐狸,如果世上有獵人可以逮住她,她們會放鞭炮大肆慶祝,還會開流水席宴請親朋好友三天三夜。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高手遇到高手,鹿死誰手還不知道。」
這個女人幹麼一直潑她冷水?「你對我還真沒信心。」
「不是,只是不希望你太小看我大表哥。」
「那個男人已經被我升等列入『超級難纏』,我不會小看他。」
「那就好,我祝你幸運,早日贏得七位數字的酬勞。」
沒錯,她已經上了戰場,七位數字的酬勞無論如何一定要拿到手,要不然,她會遺憾終身……江雲鑠,你等著接招吧!
江雲鑠又打了一個噴嚏,終於受不了的放下筆,暫停手邊的設計圖。
揉了揉鼻子,他起身走到小吧檯為自己倒一杯咖啡。奇怪,今天怎麼一直打噴嚏?
叩叩叩!
秘書站在敞開的門邊道:「老闆,有你的快遞,指定本人簽收。」
「本人簽收?什麼東西?」
「不太清楚,好像是蛋糕咖啡之類的東西。」
有誰會專程請快遞送來這麼無關緊要的東西?瞬間,章家寶的身影閃過腦海,唇角不禁上揚,他輕快的道:「請對方進來。」
秘書應聲答「是」的同時已經消失在門邊,不到三十秒鐘快遞便走進辦公室,江雲鑠定睛一看——章家寶扮成快遞人員,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因為短頭髮的關係,看起來像個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