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清回紫竹殿後沒有馬上去寢居休息,心緒紛亂,矛盾困惑,心情難以平靜,總覺得腦海中似乎有些久遠的記憶,努力想回憶起來,偏偏只得模模糊糊的一鱗半爪,無法拼湊成連貫的場景,若要完全拋開不想,那些記憶的碎片又不住往自己腦子裡鑽,實在令人頭痛。
紫竹殿外的竹林安靜而幽深,沐若清盤膝坐在靜謐的竹林深處,凝神靜氣,呼吸吐納了好久方才讓噪亂的心境勉強平伏下來。看看夜漸深,她緩緩地向寢殿走去,還未走到殿門前,便遠遠望見流霜正在門口焦急地走來走去,還不住往四面張望。
沐若清只道她在著急自己這麼晚了還不回來,趕緊加快步子走了過去。
正急得滿臉細汗的流霜見到沐若清出現,馬上又喜又急地跑過來:「柳美人,您可回來了,皇上已經在裡面等您好一會兒了,奴婢叫流雲他們幾個去找您,怎麼也不見回來,您回來就好了,快請進去吧!」
皇上?沐若清一愣,這大晚上的他來這裡做什麼?難道……沐若清呼吸一窒,腦中一時竟有些空白。
「柳美人!柳美人!」流霜見沐若清有些發愣,忙不迭地喚她。
沐若清回過神來,重重地吐了口氣,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管怎麼說,一個普通人,也不能拿自己怎樣。
她沖流霜寬慰地點點頭,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寢殿。
沐若清的寢殿,佈置得簡單清雅,原先送來的一些繁複的裝飾都被她叫人收拾了出去,此時皇帝正一個人神態閒適地坐在燈前看沐若清桌上的一些書籍。
「皇上聖安!」沐若清走進屋裡彎腰給皇帝行禮,動作不疾不徐,神情平靜清淡。
皇帝緩緩拿開手裡的書,長眉斜挑,瞥了沐若清一眼,淡淡道:「柳美人好興致,深更半夜不安歇,還四處閒逛,當真愜意悠閒得很哪!」
沐若清垂著眼眉,無聲地彎了彎唇,輕輕開口道:「映雪在宴上多飲了些酒,難以入眠,故此到竹林裡走了走,不知皇上今夜駕臨,讓皇上久候,請皇上恕罪!」
皇帝輕嘲地笑起來,聲音低沉:「那竹林漆黑幽深,白日去的人都不多,這大晚上的柳美人也敢孤身前往,可見你膽色過人,著實令人欽佩啊!」
沐若清安靜了片刻,才緩緩開口:「皇上過獎了,不知皇上夜臨紫竹殿有何事吩咐?」
皇帝似笑非笑地睨著她,暗想後宮不知多少女人天天晚上伸著脖子盼著他的到來,偏偏這個柳美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還問他來幹什麼,著實令人生氣。他眼中厲芒一閃,冷冷地道:「柳美人似乎並不歡迎朕過來?」
沐若清抿了抿唇,沉靜出聲:「映雪不敢!」
「不敢?!」皇帝定定望著她,呵呵冷笑,瞳眸中一片冷冽:「朕倒不知道,你竟然還有不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