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無人的江邊,沐若清有些氣急敗壞地低喝道:「玉郎,我現在跟你說清楚,我不會是誰的,我就是我,以後不要這麼理直氣壯地說誰誰是你的!」她本不想這麼生硬地跟玉郎說這件事,可此時實在是羞怒交加,不由得語氣也有些不善。
玉郎鐵青著的臉漸漸慘白起來,原先憤怒的眼神此時卻有些隱隱的受傷,沐若清一愣,不禁停住後面的話,看了看他,把臉轉向一旁,沉默下來。
一陣詭異的安靜,江風呼嘯,吹得兩人衣衫獵獵,江潮拍岸,嘩嘩不絕的水聲,就如人心底澎湃著的心聲。
沐若清的心在這沉默中漸漸柔軟下來,她暗自喟歎一聲,轉回臉看著玉朗,輕聲道:「玉郎,我……」
話未出口,卻聽見一直緊抿著嘴的玉郎突然冷冷出聲:「你喜歡他?」短短幾個字,就像冬天屋簷下掉下來的冰條,砸得沐若清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個問題她不知怎樣回答,也不願對玉郎說些言不由衷的話,所以,她只是緩緩低下頭,陷入沉思。
久久不見眼前的人出聲,一直強忍著沒有發作的玉郎終於發出一聲冷哼,沒有多餘的話話語,他只低聲說了一句:「我去殺了他!」語調淡漠無溫、冷酷無情,說完,不等沐若清有何表示,大步朝望江樓走去。
沐若清一聽大急,猛地轉過身,朝著玉朗的背影大喊:「玉郎!如果你傷了他,我……我不會原諒你!」
正大步向前的身影聞言一震,停下了腳步。
「玉郎,在我心裡,你就跟我的親人一樣,他,也是,所以,不要讓我失去你們,我真的……不願孤孤單單一個人!」一直**著不肯顯示脆弱的沐若清此時再也受不了心底那份絕望,哽咽了一聲,終於放縱自己大聲哭了出來。
嗚嗚的哭泣聲,在嘩嘩作響的江面遠遠地傳揚開去,再被清冷的江風吹回來掠過玉朗僵硬的身體,他微微一顫,半晌,終於緩緩轉回身去。
她不是個軟弱的人,在人前,她要麼精靈調皮,要麼清冷淡漠,但從來不會像普通女子那般一副小鳥依人,尋求保護的模樣,她總是顯得獨立而堅強,不肯落人於後。可這時的她,卻在他面前不顧形象的號淘大哭,她是真的傷心了吧?
慢慢走到她的面前,玉郎輕輕扶住哭得幾乎要蜷縮成一團的沐若清,雙手微微一用力,將她整個兒圈進自己溫暖的懷裡,臉頰摩挲著她柔順的髮絲,他閉著眼,輕輕歎了口氣。
已經憋得太辛苦了,沐若清此刻放下平日的一切偽裝,只哭得驚天動地,日月無光,彷彿這樣一哭,就可以讓多年的孤寂,心底的苦楚全都順著淚水流出體外,再也不要回來。
許久,嗚嗚咽咽的哭聲終於漸漸沉寂下來,沐若清閉著眼,疲憊地蜷縮在玉郎懷裡,貪戀著這份難得的溫暖,這種被呵護被需要的感覺讓她半天都捨不得離開,只靜靜地貼著那個結實硬朗的胸膛,聞著熟悉而令她安心的氣息。
「若清,他是人,跟我們不是一類。」玉郎暗啞的聲音輕輕響起,彷彿在平靜的湖面掀起一圈漣漪,沐若清微微一顫,緩緩離開玉郎的懷抱。
轉過身,面向著煙波浩渺、清冷寂廖的江面,她淡淡的語聲就像江風一樣冰冷掠過:「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