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破夭一路緊追香奈子。
香奈子如狂奔的獅子,在山道上亂蹦亂跳。
龔破夭則像一朵輕飄的雲,是那樣的輕盈,那樣的瀟灑。
看似飄得很慢、很悠然,可對香奈子來說,龔破夭就像奪命的幽靈,緊緊纏著她,逼得她氣都喘不過來。要不是她在非洲叢林經過特訓,閉著眼睛都能在山間奔騰縱躍,她早就跪地,乾脆向龔破夭求饒了。
魔鬼。
幽靈。
香奈子對龔破夭只生出這兩個意念。
比魔鬼還要魔鬼。
直到這時她才明白,小林光一為什麼在船上會死得那麼恐怖,而龔破夭又能隱於無形。龔破夭的功夫,簡直就不是人類的功夫,而是魔功、鬼功。
自己對他太輕視了。
想想被龔破夭輕輕的扇一掌,自己的臉就像被錘狠砸了一樣,似扁若碎。若然龔破夭再使出什麼鬼功夫來,自己恐怕死得比小林光一還要難看。
死倒不懼。
但一想到自己俊俏的臉蛋變形、變醜,香奈子就無法接受。
這麼想著,香奈子心裡有點後悔,悔不該自告奮勇來對付龔破夭。
橫溪和河直,一個真的橫了,一個真的直了。
眨眼間,香奈子就鑽入了半山腰的樹林。
一到了樹林,面對著一棵棵樹木,香奈子馬上又恢復了信心。
她是叢林的猛獅。
身子在樹木中東縱西躍了之後,香奈子突然就從樹後閃到龔破夭面前。
這時天已黑。
月亮爬上了山,月色透過樹木的枝葉灑了下來,幽黑的林子,也就有了光色。
藉著月色,龔破夭看到香奈子的嘴角掛了一縷譏誚。
嘿,竟然譏誚起我來了。
龔破夭心裡笑道。
然後對香奈子笑說,「我知道你是非洲叢林特訓出來的猛獅,但在我看來,你倒像一隻病獅。」
香奈子雙眉一豎,也不打話,身形一晃,對龔破夭又是拳,又是腳。
龔破夭對她的拳腳,悠悠然就化解了。
似乎是因了樹木的依靠,香奈子越戰越勇,時而藉著樹木發出冷腳,裡面利用樹木躲避龔破夭的攻擊。
樹木彷彿與她渾然一體似的。
若是換了別人,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她卻不知道,龔破夭與樹木打交道的時候,她還在上海的學校裡扮公主,以招引男生的目光。
攻是她攻得猛、攻得勇,看樣子也是她香奈子對比龔破夭強,而且兇猛、有勁,但奇怪的是,被緊緊逼著的卻是她。
龔破夭的拳掌似乎是很慢,卻是慢中見快。
正所謂功夫不怕慢,就怕慢得無功。
她香奈子很清楚,以中國功夫來說,慢不過是一種假像,慢的背後,往往深藏著狠招、殺招。而且,真正的高手,所發出的勁道,對方根本感覺不到是勁,倒像是一縷輕風,一縷流雲。
真個是大功無形。
因此,龔破夭這樣繞著樹和香奈子打鬥,在旁人看來就像在追人仔,在玩耍。實則龔破夭已將香奈子逼得氣喘吁吁,步法都有點亂了。
儘管香奈子強將作鎮靜,表面上仍然保持著一種臨危不懼、處險不驚的神情,以此來掩飾自己的亂。但哪裡逃得過龔破夭的目光?他聽聲就知氣,望色就知人。龔破夭的嘴角露出譏嘲的一笑,左腳一蹬,實則是個假動作,香奈子也當真來對待,身子本能地一閃,「篷」的一聲,馬上被他的右腳踹到,身子禁不住通通通往後便退,退了七八步,才勉強站穩。沒了樹的依靠,香奈子無異大露空門。
龔破夭一見,頓如騰雲的龍,嗦嗦地向香奈子過去的時候,田欣的槍響了。
「砰砰」幾聲,子彈落在香奈子的腳邊。
香奈子頭也沒回,迅速跳開,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田欣跑到龔破夭身邊,「你沒事吧?」
龔破夭點了點頭。
卻感到田欣的聲音有點冷,並沒有多少關切的意味。
她是怎麼啦?
一路田欣都沒吭聲。
直到上了車,往回開了一段路了,田欣方含譏帶嘲地道,「剛才看你和香奈子玩得好開心哦。」
我和香奈子玩?
天啊!
難怪她突然對我這麼冷淡,原來是吃醋了。
龔破夭縱然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了。因為他和香奈子轉了那麼久,確實是有種玩的嫌疑。
怎麼解釋?
說精武的功夫就是這樣的?
鬼才信吧?
說香奈子是經過非洲叢林的特訓,所以在樹林裡特別兇猛,他一時對付不了?
這更加說不過去。
誰不知道你龔破夭是森林之王,叢林之子啊?
說不清了。
更不能再提香奈子三隻字。
龔破夭只好呵呵地傻笑了一下,裝傻扮懵起來。
女人心,真難懂。
見龔破夭扮懵,田欣就更氣了。本就一副嚴肅認真的臉,此刻又添上了一層氣呼呼的色彩,更顯得臉繃得緊緊的,像冰一樣冷著龔破夭。
心口一暖,龔破夭的靈魂就出動了。它當自己是一個仗義的大俠似的,一下跳到田欣的身上,希望鑽入田欣的心,幫龔破夭去安撫田欣。
卻「噗」的一聲,龔破夭的靈魂撞板了。像一頭撞在銅牆鐵壁上。
靈魂摸摸自己的頭,顯然被撞痛了。
但它既要行俠,自然不會輕易言敗。
繞著田欣轉了幾圈,又一頭朝田欣的胸脯飛去。
「通」的一聲。
這下的聲音很響。
龔破夭的靈魂被田欣的靈魂踢出了車外。
「你想收我的命啊?」龔破夭禁不住道。
田欣扭頭瞪了龔破夭一眼,「就是要收你的命。誰叫你這麼壞?」
如果是那樣,你龔破夭真是夠壞的了。擁有田欣也就罷了,這下見到香奈子,見到自己的敵人,你居然也想入非非,當著她田欣的面,和香奈子調起情來。
說是調情,一點也過分。
你這麼壞,她田欣能不生氣麼?
硬著頭皮,只好向田欣實話實說,「我確實只對她用了五成功力。」
「哼,五行?三成都沒有吧?念在和她有一*夜*情的份上,你還捨得真打她?」田欣含譏帶刺的道。
「天哦,那也叫一*夜*情?」龔破夭脫口道。
「是不算,如果不是我及時出手的話,她肚子裡就不知道裝了你多少種子了。」田欣冷哼哼的說。
完了,解釋也沒用。
沒辦法,只能以情感人了。
便裝出一副被冤枉的可憐相,對田欣哀求道,「老婆,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嘛。天地良心,龔破夭的心裡那一刻沒有你?」
嘴上說著,手也按到她的腿,輕撫起來,希望心靈的語言,加上肢體的語言能感動她。
開始,田欣仍是一種寧死不信的神態。但漸漸,龔破夭就感到她繃硬生冷的大腿有點暖意了,漸漸,也就松柔,反饋回一種柔柔的情意。
看她繃得緊緊的臉,也鬆了,再不是拒人於千里的神情。龔破夭這才鬆了一口氣,脫口道,「老婆,小心一點。」
「怎麼啦?」田欣反問,口氣卻溫柔多了。
怎麼啦?龔破夭的靈魂飛回到他的身上,帶回了一個不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