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之王 第5卷 第二四二章  桃源寨的狗
    回到車上,龔破夭馬上對田欣,「老婆,往西追。」

    「老公,真追呀?」田欣握著方向盤笑問,腳下卻已加大了油門。

    「難道還有假的?」龔破夭反答。

    田欣馬上將車往西開去。

    夢特嬌坐在龔破夭的腿上,顯得有點興奮,分明在說,田欣開往的方向是對的。

    田欣目視前方,神情卻豐富。即使身子沒碰著龔破夭,她靈魂的青籐也是這裡一纏,那裡一繞,將龔破夭纏繞得舒柔柔的。忍不住,龔破夭就想拉下她的手,輕撫一下她什麼的。但這念頭一閃就過了。田欣的在開車。而且,他也不想太寵她,以免將她寵壞。

    在國內,她追著他到了他的部隊。

    他出國,她竟然又追到日本來。

    這都是他寵壞的啊。

    再寵她的話,她又不知會幹出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事來。

    心裡很想撫摸田欣,龔破夭偏就忍住。

    倒是夢特嬌,一時跳到她身上,向她扮扮鬼臉,一時又跳回到龔破夭的腿上,在傳遞著兩人的氣息似的。

    這傢伙,說它蠢,真的說不過去。

    它的不蠢,它的IQ有所長進,是否因它跟了田欣有關?

    在他龔破夭的感覺裡,田欣對狗是十分尊重的。她容不得別人倒吊著小狗取樂,更不允許別人打狗。

    狗不是狗,不是動物,而是朋友。

    狗是你的朋友。

    對朋友你怎麼能虐待?

    萬物只要被尊重,生命才能閃耀出靈性。

    這當是田欣心中的話語。

    夢特嬌遇到田欣,自然就像遇到了知己。在知己的懷抱裡,自然會歡樂地、健康地、自由地度著時光,受到壓抑的聰明才智,也自然而然地發揮出來。

    IQ排六十四位的夢特嬌,能及時提醒他龔破夭,又能通通地帶龔破夭們去辯識香奈子守候的位置,可見聰明至極。摸了摸夢特嬌的頭,龔破夭想,應該給它平反了。對第一眼看到它,心裡稱它為「傻仔」,也應該作一番檢討。

    「夭哥,你也不用這麼虛偽了。」夢特嬌咭咭地笑道,「你一眼見到我,你就要喊我做『傻仔』的。」

    龔破夭感到臉有點發燒。

    「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它很哲理、很形象地道。

    不由詫異。

    都說狗嘴吐不出象牙,可它,吐出中國成語、典故來了。

    嘿嘿,有文化修養就是不同。它哪天吟出詩歌來,龔破夭也不會感到奇怪。望著它,不由就想到了桃源寨的狗。

    桃源寨的人活得悠然,卻又不甘平淡,總是要找些什麼樂子來耍耍。

    自從老蔫的貓會畫地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畫地圖,反正老蔫和他的貓是出了名,桃源寨的人都稱奇。

    養貓是不行的了,不管怎麼養,肯定是養不過老蔫,養不出什麼名堂來的了。貓狗一家,都是人類的寵物。貓能一舉成名,狗何嘗不能?有了如此高瞻遠矚的見解,彷彿一夜間,桃源寨便犬吠相聞,家家你來龔破夭往,大談養狗之經,養狗之道。世界的名狗聞著嗅著桃源寨的花香,不遠千里、萬里齊集到桃源寨。像劉媽的斑點狗,就是她的英國女婿,從英國帶回來的,單這費那費,就花了兩萬英磅。那可是桃源寨一幢十座房屋的價錢哪。朱伯當然也不甘人後,他在美國當教授的兒子,專為他老人家帶回一對八哥狗,有公有母,盡可繁衍正宗的後代。別看八哥狗傻頭傻腦的哈叭,卻值錢。人家八哥狗的父母是全美選狗大賽的冠軍,單獎金就二十萬美金。朱伯就常在人前道,虎門之後無犬子。英國的能來,美國的能來,別的國家豈能不來?

    桃源寨已經成了狗的聯合國。

    除了國度,還講究名人效應。像美國總統養的那兩隻狗種,桃源寨就不下二十隻。影星、歌星、球星等等星們的狗種,也在桃源寨將頭昂得高高的。名人的所愛,會差到哪裡去?

    在這養狗的隊伍中,來得最遲的就是他老費。老費住在寨子的小溪對面,單門獨戶,已經有點「郊區」的意味了。所以他養狗養得遲,人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當然,說不怪,也有點怪。人家養狗都養兩三年了。為了自家的狗出自名種、名門、名人,寨上的人可謂絞盡了腦汁,費盡了心思。沒有直接的親屬在國外,也難不倒他們,也不會讓劉媽、朱伯佔盡風頭。他們或通過親戚的親戚,或通過朋友的朋友,或過兒女同學的同學,反正能想到的辦法,他們都想到了,都是為了達到獲得名狗的目的。

    一輪斗名下來,大家都覺得沒有多大意思。因為你有名,我比你更有名;你有來頭,我的來頭也不差。都半斤八兩,彼此的臉上並多不了多少光。老蔫抱著他的貓就笑了,名是人家的名,種是人家的種,能奇到哪裡去呢?

    如夢初醒。寨人不由恍然大悟。看人家老蔫,名人就是名人,說起話來就不同凡響。要出名,首先就得出奇。出奇才能制勝,出奇才能引起轟動,轟動自然就有了名人效應。

    朱伯就想,如果將八哥狗變成九哥狗,臭老九的九,知識分子的代號。像自己兒子能當上拿美金的教授,還不是多得沾了「九」字的光?要將八哥變成九哥,也就是要將八哥變得有文化一些、有風度一些、有內涵一些,能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大室。朱伯想過了,八哥要變成有中國特色的九哥,首先得背唐詩宋詞,那可是中華文化精華的精華,將精華的精華學到手了,那就是龍文化的傳狗了。朱伯是個有遠見的人,他教八哥讀「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的時候,就沒用漢語,而用英語。試想想,別人到國外喝了幾年洋水,回來立馬就嘰哩呱啦地當上了教授,何況他的八哥狗是準備進口轉外銷的,不懂英語怎麼行?萬一海關又要考英語合格才能出關,豈不白費了功夫?再說,他朱伯還有一個宏圖大志,就是要八哥狗的兒孫將唐詩宋詞走向世界。雖然他兒子已經在美國講授唐詩宋詞,但人們早說,詩是不可譯的,就連歌德那麼偉大的詩人,翻譯李白的詩也翻譯得不倫不類,何況是一般人呢?狗通人性,看看,世界名狗齊集桃源寨,也沒見誰跟它們產生難勾通的問題。人類看似不可逾越的東西,對於狗們來說,無疑是小菜一碟。他相信,只要八哥成了九哥,絕對會在一聲一吭之中,就將唐詩宋詞美妙的意境送入主人的心中。

    朱伯有宏圖大志,劉媽也有不差的期望。她之所以能擁有英國的斑點狗,就在於她的女兒能跳孔雀舞,將英國女婿跳回來的。朱伯整日對著八哥搖頭晃腦吟唐詩宋詞,她則不聲不響地教斑點狗孔雀開屏。她想,只要斑點狗開屏開得美輪美奐,一個不小心就開到英國王子身上去,也是有可能的。

    屁股大的桃源寨,有什麼秘密可言?朱伯有志,劉媽有望,大家豈能無慾無求?於是,各家都又在鬥奇方面大出奇招了。有的教狗拉二胡,有的教狗吹笛子,有的教狗舞獅,有的教狗打太極,有的教狗練書法,有的教狗捏泥人,有的教狗剪紙,總之,教的大多都是挺文藝的。

    也不知是狗們的學習課程太重,還是名狗們太嬌氣,不到半年,許多狗都病了,而且都是些怪病。有的嗜睡,幾乎一天到晚打呼嚕,鬧得主人沒法安睡;有的胖得離譜,除了動一動送到嘴邊的狗食,幾乎再懶得一動;有的精瘦無比,紙一樣薄,風一吹就倒;有的下身有毛上身沒毛,半身像狗半身像豬,令人哭笑不得。至於挑食、使性子、皇帝一樣要人百般服侍,那已經是小問題了。但狗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愛拿紅包和上山去捉蝴蝶。睡得再死的狗,胖得無法動的狗,只要主人說給紅包,它們準會一蹦三丈高,一口咬住紅包,通通通就往山上奔,整日整夜地瘋玩,全沒了回家吃飯、回家睡覺的意思。有好事者建議禁狗上山捉蝴蝶,也真禁了。可這一禁就壞事了,沒幾天,就死了好幾條名狗,哀得主人又是大哭三天,又是大辦喪事,影響比狗上山捉蝴蝶更壞。沒死的狗也一付病懨懨的樣子,弄得主人手足措,遍找名醫。

    當人們發現,寵物醫生除了會打打西林,什麼都不懂之後,不禁大失所望。大失所望之餘,都抱著狗去上山捉蝴蝶。

    那些日子,桃源寨寵狗戶主,不管是眼睛,還是嘴巴,飄動的都是蝴蝶。

    不是天人合一,而是狗人合一了。

    但不管怎麼說,寵物狗們的精神好多了,也肯學習了。那詩聲、二胡聲又街坊可聞了。

    不過,棄狗還是越來越多。大概是因為花了那麼多心思,非但沒一條狗成奇,帶來經濟效益,反而使手頭變得緊巴巴不說,狗也變得似狗非狗,身上再也找不到一點名狗的光彩。

    這時,老費的家有了狗吠聲。起初,大家都不以為然,心想我們都養得精疲力竭,都沒養出點名堂,你老費能有什麼能耐,能讓雞變成金鳳凰?

    直到,直到老費的狗一批接一批被商販買走,數的是白花花的銀子,人們這才對他刮目相看。

    問老費,你的狗是咋養的?

    咋養?就那麼養唄,養狗那麼養唄。

    屁話,等於沒說。

    問的人都憤憤然。但也沒辦法,那是人家的商業秘密。看他老費,院子的門從來都是緊閉著的,誰也不給進。當然,除了商販。認命吧。人家老蔫懶,也懶出只會畫地圖的貓,這不是命定是什麼?

    也有不認命的人。夜半三更,他們悄悄蹲在老費的院子外面,希望能聽到老費調教狗的片言隻語。但大多時候,蟋蟀叫累了,青蛙唱啞了,老費的院子仍是靜悄悄的,只有狗不時發出的吠聲。然而,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終於聽到了老費的哭聲。那是老費夜深從外面回來,懷抱一隻布袋,袋裡有物在動,他們猜那肯定是隻狗。回家不久,老費的哭聲就傳出來了。一般,老費帶狗回家之後,都會哭上三晚。

    對狗哭?神經有毛病吧?

    但不久老費不哭了,倒笑了,像孩子那樣笑得天真活潑。那晚,當老蔫這個過氣名人,好不容易來了點勁,便抱了那只懶貓,翻過老費的院牆,悄悄地站在老費客廳的窗前。只見老費對著幾條光鮮亮麗、顯然是剛剛洗過澡的狗,又是抱又是摟,還邊跟狗親嘴,邊發出孩子一樣咯咯咯的笑聲。親熱夠了,老費突然脫光上身的衣服,驚得老蔫差點叫出聲來。但見老費將一盆豬血塗在身上、手臂上,然後躺在地下,狗們汪汪的歡叫著,爭先恐後地撲到老費身上,叭叭有聲地舔著老費身上的豬血。顯是被舔得癢癢,老費邊打滾,一邊嗄嗄地笑說,舔吧,舔吧,舔夠了就回到家了。

    老蔫聽得莫名其妙。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狗本狼,狼嗜血,老費無疑是以血將狗帶回本性。這傢伙,虧他想得到。看多了幾眼,老蔫覺得那些狗都很眼熟,再細看,原來那些都是人家的棄狗。

    ……

    「老公,你在想什麼?」田欣突然扭過頭來道。

    龔破夭笑答,「我在想寨子以前養寵物狗的事。」

    「老公你真是沒事找事想。那有什麼好想的?」田欣嗔道。

    龔破夭卻心想,當然有好想的,像寨子裡的人都養寵物的時候,你卻沒養,只悄悄地將養狗之法教與老蔫。看看,好心總有好報,這夢特嬌不就報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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