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時,今村均總部周圍,卻傳來了密集的槍聲和手雷的爆炸聲。
龔破夭的心下不由一驚——怎麼回事,難道李紹嘉他們暴露了?
如果是暴露了,是否是中了今村均設下的圈套?
如果是中了今村均的圈套,那麼,鈴木俊三就未必是鈴木俊三,而是鈴木俊三的替身。
果真如此,這次行動無疑就是失敗了。
不會,應該不會的。
龔破夭邊安慰自己,邊舉起望遠鏡望向鈴木俊三的陽台——
幾個衛兵衝出陽台,將鈴木俊三抬回房裡。
並沒有日軍朝他們射擊。
顯然,日軍還不知道狙擊來自江上。
當龔破夭望向西門,一輛軍車突然從西門衝出來。
司機是彭壁生。
車廂後射出機槍的「噠噠」聲。
幾輛日軍摩托緊追其後,子彈打在車廂板、護欄上。
形勢十分危急。
像是一道目光吸著龔破夭似的,龔破夭不由自主地望向西門的城牆上——
中村正島正用望遠鏡望著他。
四目突然相對。
龔破夭看到了中村正島的臉上掛著獰笑。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感覺告訴龔破夭——中村正島的雙眼,正射出仇恨的火焰,恨不得將他龔破夭燒死。
龔破夭的心又不由一顫——
中村正島怎麼會出現在南寧?
是因為他的哥哥中村正雄戰死?
可中村正雄是昨天才死的啊,他怎麼這麼快就趕來了?
還是因為岡本一死,今村均就要求中村正島來接替岡本呢?
是巧合,還是有意而為之?
龔破夭一時也難以斷定。
但這刻仇人相見,龔破夭的心也怦然而動了,回頭便喊,「遲風,靠岸。」
話一出口,龔破夭便啞然失笑。
尉遲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
尉遲風明知故問地道,「靠岸幹嘛?」
龔破夭望著尉遲風,「你說呢?」
尉遲風笑笑,「依我說,靠岸也是靠岸,只是靠南岸,不是北岸。如果你想解解氣,不妨給中村正島來上一槍。」
在尉遲風看來,彭壁生他們不會有問題,而對中村正島,也不是眼下要急須解決的問題。言下之意,好像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在等著他龔破夭。
龔破夭對趙卓賓揮了一下手,趙卓賓馬上舉槍瞄準中村正島。
距離太遠了。
足足有兩里之遙。
但趙卓賓還是勾下了扳機——
「叭」的一聲槍響,子彈朝著中村正島呼嗖而至。
中村正島略微閃了一下身,子彈便擦身而過。
龔破夭看到中村正島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笑,彷彿在說:有本事就把我射倒。
果真,趙卓賓又「叭」的一槍打了過去。
龔破夭感到,趙卓賓這槍並非朝中村正島而射。
望遠鏡往中村正島旁邊一掃——
只見中村手下的一個狙擊手的腦袋突然開了花,狙擊步槍的槍口也散出一縷青煙。
感到腳下顫了一下。
龔破夭低頭一看,一顆子彈鑽入了腳下的甲板。
幾乎是同時開槍。
但趙卓賓卻要了對方的命。
再看中村正島——
中村正島的臉色變了一下,才又故作鎮定下來。
「好了,我們走。」尉遲風道。
龔破夭點了點頭,但望遠鏡仍禁住轉向彭壁生那輛軍車——
軍車在飛馳。
一輛日軍摩托被打翻。
又一輛摩托被打得衝到路邊的田里。
另外兩輛日軍摩托也是被打得左閃右躲,並沒有什麼還手之力。
龔破夭這才寬了心。
巡邏艇剛在南岸停下,下游就傳來幾艘巡邏艇的「噠噠」的吼叫,機槍也朝他們掃來,打得水花四濺。
跳下巡邏艇,龔破夭他們迅速飄入岸邊的竹林。穿過一座村子,他們便進入了山林。
走在密林中,龔破夭禁不住追問尉遲風,「你事先就知道中村正島會來?」
尉遲風搖了搖頭,卻又神秘地對龔破夭笑了笑。
大有天機不可洩漏之意。
龔破夭只好作罷。
輾轉來到新五軍的軍部,已經是傍晚的時候。
好像知道他們要到來似的,杜聿明軍長竟然站在門口等著他們。
走近,龔破夭他們「啪」地向杜軍長敬了個禮。
「免了,免了,等你們投降的時候,再對我行大禮吧。」杜軍長呵呵笑道。
他們低頭一看,身上還穿著日軍的軍裝哩。
不由都笑了。
尉遲風正想對杜軍長說什麼,杜軍長馬上對他擺擺手,「現在什麼都不用說,先去洗涮洗涮。」
「是。」尉遲風爽朗的答。
陸陸續續,彭壁生他們也趕回來了。一個都沒少,也沒有一個受傷的。
晚上,杜軍長設宴招待了他們。
他們的師長都沒來。
杜軍長解釋道,「他們都在指揮戰鬥,忙得騰不出身來。我就代他們多敬你們兩杯吧。」
喝酒的時候,龔破夭他們都要求回到自己的連隊去參加戰鬥。
杜軍長卻將目光落在尉遲風身上。
尉遲風對他們笑了笑,「杜軍長對你們這次的特別行動十分滿意,為了獎勵你們,除了各位各升一級,還特地放你們一個月的假,能回家的回家,不能回家的就就地休息。」
「不。」
「我們要回去參加戰鬥。」
這個急道,那個急說。
尉遲風便神情莊重地對他們說,「你們要知道,你們現在已不是一般的戰鬥人員,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在等著你們。」
「什麼任務?」
「我們不用休息。」
「要休休一兩天就行了。」
又一陣七嘴八舌,但聽說有重要任務,都挺興奮的。
尉遲風看了看他們,然後笑道,「不想休息也行,從明天起就由杜教官繼續訓練你們。」
「這——」
「嗯,如果是這樣,我們還是休息的好。」彭壁生撓著頭道。
其他隊員的神情,也是這個意思,都怕被杜絲絲再訓練。
「好,就這麼定了。」尉遲風一錘定音地說。
杜軍長望著杜絲絲,開心地道,「杜教官,什麼時候,我也讓一些不聽話的軍官,被你好好地訓練一下。」
「好啊,就怕杜軍長你到時心疼他們。」杜絲絲笑答。
龔破夭沒怎麼說話。
直到杜軍長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龔隊長,你放心,中村正島有被你收拾的時候。現在的任務是喝酒,一定要喝得開開心心。」
龔破夭這才知道自己的心還想著中村正島,心事一下就被杜軍長看出了。笑了笑,馬上連敬了杜軍長三杯,還說,「有軍長這句話,我絕對喝得開心。」
「好好好,這就好。」杜軍長連聲的說。
龔破夭心下已決定留下。儘管他很想回去看看田欣,可他心裡更希望回連隊去參加戰鬥。他相信,到時磨磨杜軍長,杜軍長心一軟,就會放他回連隊去的。
但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尉遲風就將他拉了起身。
「幹嘛哦?」龔破夭不由問。
「嘿嘿,咱兩兄弟兜兜風去。」尉遲風笑答。
可尉遲風的吉普一開就開到了機場,將他推上一架飛機,匆匆地對他道,「回去和田欣好好聚聚,一個月後我們在成都再見。」
「不——」
尉遲風止住龔破夭往下說,並神秘地笑笑,「相信我,到時會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這麼神秘?」龔破夭忍不住道。
尉遲風點了點頭,目光更給了龔破夭一種神秘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