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佟大芳已飄回到彭壁生和蔡如柏身邊。
彭壁生沖佟大芳道,「和癲怪有什麼好聊的?竟然聊了這麼久?你心軟手軟不肯出手就早跟我開聲,讓我來收拾他嘛。」
望著佟大芳突然飄走,癲怪本就感到是莫大的恥辱,認為佟大芳連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心裡已經升起一把火。這下彭壁生又當他是冬瓜豆腐,好像隨便就能捏能扁似的,火氣更是一下子衝上了頭。本是鬼眼一樣陰幽幽的雙眼,突然朝衝過來的彭壁生一鼓,猶如一雙鼓凸凸的牛眼,狠狠地瞪著彭壁生。
「呵呵,瞪什麼?沒見過你彭大爺啊?行,沒見過的話,就先跪下給叩個頭。」彭壁生大大咧咧地道。
「你——」癲怪雙眼猛瞪,猛地一運氣——
「嗤」的一聲。
癲怪感到了腎裂。
氣再往上急攻,又是「嗤」的一聲,他聽到了肝裂。
雙腳一軟,他竟「噗通」一聲,雙膝跪到了地上。
彭壁生被嚇了一跳,以為癲怪要對他來個蛤蟆功什麼的,趕緊後退了幾步,嘴上卻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對我行這麼大的禮,我該如何獎賞你?是卸下你的胳臂,讓你流血而死;還是一拳砸你的腦袋,讓你的腦袋快樂地開花並幸福地死?」
話音剛落,癲怪已聽到心臟炸裂的聲響,繼而一股氣急逼雙眼,雙眼一脹,立馬就「叭」的一聲炸裂。
癲怪的身子頹然倒地。
彭壁生驚詫不已,轉身望著佟大芳,嘴巴抖著說,「芳、芳芳,你使的什麼鬼功夫,這樣就把他弄死了?」
「武當點穴功。」蔡如柏激動地道。當癲怪和佟大芳交手的時候,他可是聚精會神地看的了,但看到最後,佟大芳飄了回來,他也只看到佟大芳的左食指在癲怪的身上點了幾下。
「點穴真能殺人?」彭壁生明知故問,雖然聽過不少點穴殺人的故事,可那畢竟是聽說,眼下卻是親眼見。雖說他並沒看到佟大芳動手,但聽蔡如柏這麼一說,他也相信佟大芳是點了癲怪的死穴。
佟大芳淡然一笑,「我只是幫他自己殺自己而已。」
「這話怎麼說?」彭壁生不解。
蔡如柏輕輕擂了他一拳,「有什麼難說的?芳芳封了他的一些穴位,當他一怒一運氣的時候,那氣就像被加了添加劑,突然地膨脹,東奔西突,要尋找出路,可該出的穴道,都被芳芳封了,只留一條穴道去攻肝攻心攻肺,那急氣如如刀的,五臟六腑豈能不被攻得炸裂?」
「呵呵,原來如此。厲害,厲害,厲害。」彭壁生連聲讚歎。
卻說狂怪也狂嗖一聲,身子一扭,就像鞭子一樣,對李紹嘉他們這頭抽了過來的時候,陳節也一閃而上。他知道李紹嘉和萬全策被追了那麼久,也夠累的了,不適宜再鬥。
狂怪高出他陳節半個頭,手長臂長,看似盡得先手之利。
可當狂怪的手一接觸到陳節的手,他的心就不由一顫。陳節的手指分明不是手指,而像鋼釘。每碰到他一下,都像鋼釘在他的手上往下釘似的,鑽心的痛。
他們遼東八怪堪稱鬼手,那也是骨硬如鋼的,哪知陳節的「鋼」更硬,像是外煉出來的一樣。
他倆四手相碰,立馬就碰出一陣「丁丁當當」的清脆之聲。
李紹嘉忍不住就笑道,「節節,你跟他玩敲鑼,還是打鈸?」
陳節並沒吭聲。
雖說手一碰之後,他便知道自己的骨頭硬過對方,卻也不敢大意。只專心地使出他的擒拿好手。
但他發現,不管他使出的是小擒拿手,還是大擒拿手,狂怪都能迅速化解。小擒拿手是只用指,而不用掌,且出手快,動作幅度小;大擒拿則是指掌齊上,全身皆用。
但他也發現,狂怪雖然能迅速化解他的擒拿手,漸漸卻處了下風,只剩下了招架之功。
「節節,擒拿手不頂用,就跟他玩擒拿腳。」李紹嘉本是開玩笑的說,哪知他的話音剛落,陳節突然凌空一起,雙腳頓如雙剪,一下就將狂怪的脖子剪住。
狂怪硬著脖子,作最後的掙扎。
卻為時已晚。
只聽「卡嚓」一聲,狂怪的脖子被陳節的雙腳硬生生絞斷了。
狂怪往後噗通一聲倒地,陳節已跳回到李紹嘉身邊。
只是瞬間的功夫。
這瞬間,連李紹嘉、萬全策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
「節節,你真會玩擒拿腳啊?」李紹嘉瞧了一眼死不瞑目的狂怪,對陳節笑道。
「什麼擒拿腳?那是蝦公腳。」陳節笑答。
「管是什麼腳,管用就是神腳。」萬全策一錘定音似的笑說。
這時劉農峻飄在屋頂上道,「玩得開心吧?玩完了就到東宮、西宮繼續玩。」
說罷,劉農峻又飄走了。
是的,按龔破夭的要求,他劉農峻今晚在八卦村的任務就是上傳下達。這八卦村的中心點,就像象棋裡的九宮方格。但劉農峻將其簡而化之,分成東南西北宮。
龔破夭則身在九宮中央的屋頂上,控制著東南西北宮,以防遼東八怪飛上屋頂逃跑。
當范庭蘭、趙卓賓、孫玉國三人隨後趕到八卦村的時候,劉農峻便對他們道,「老大在正宮中等著你們。」
等范庭蘭他們趕過去,只見龔破夭手裡拿著一疊瓦,像發飛刀一樣,將瓦片飛射出去。
瓦片射在屋頂,發出「叭啦、叭啦」的聲響。
「老大,你這是在玩打水漂啊?」范庭蘭禁不住笑說,實則他很明白,龔破夭在用瓦片控制東南西北宮巷子裡的人。
「是啊,就等著你來接著玩哩。」龔破夭說罷,將一疊瓦片交到范庭蘭手上,身子就往北宮飄了,邊飄邊丟下話,「卓賓、玉國隨我來。」
范庭蘭卻急喊,「老大,這麼好玩的機會,怎麼讓我做旁觀者?」
但喊也是白喊。
他范庭蘭眼裡的龔破夭,已像一顆流星,倏地劃入了北宮。
將目光投在劉農峻身上,范庭蘭涎著臉道,「峻峻,你是大龍,上可翻天,下可倒海,龍尾一掃,那是連只蚊子都逃不了的,還是你來做守空員吧?」
「嘿嘿,老范,你就免了吧。我還另有任務在身。」劉農峻並不領他的情。
「峻峻——」
范庭蘭欲喊,劉農峻的身子一閃,又不見了。
無奈,范庭蘭只好手裡拿著一疊瓦片,耳聽八方,鼻伸四宮,只要聽到、聞到遼東八怪有飛上屋頂的苗頭,馬上射出瓦片。
煩哦。
聽到宮裡的打鬥聲,范庭蘭越發心癢、手癢,感到了煩。
可射了幾片瓦片,表姐的身影便浮上了他的眼簾——
表姐站在池塘邊,荷花一樣婷婷玉立。
他走到表姐身邊,表姐荷花似的擺入他的懷裡。
輕吻了一下表姐的耳輪,他柔聲地道,「姐,我們玩打水漂。」
表姐輕「嗯」了一聲。
他的雙腳馬上行雲踏霧,找來一塊塊小扁石,和表姐打起了水漂……
一石打出的是表姐的芳馨。
一石漂起的是表姐潔白的芳心。
太陽也靜止,靜在表姐好看有腰上。表姐彎腰的時候,柔若銀蛇,彷彿柔著天下間最美的柔情……
范庭蘭甜滋滋地想著,手上發出的瓦片,也像見了靈氣。冷怪的頭剛冒出宮牆,瓦片就到了。要不是冷怪縮得快,半邊腦袋準被削去。
嘿,好玩。
范庭蘭開心地道。
劉農峻已像一片飛葉,飛向村子南面的一片樹林裡。
樹靜。夜靜。
只遠處不時傳來一兩聲狗吠,令曠野顯得更幽更深。
爬上一棵千年古樟,劉農峻就像鑽入了一隻香囊,古樟的香,仿若從千年前,幽幽地沁入他的每一寸肌膚。千年的風雨,也像在他的心頭嘀噠。
坐在一條粗枝上,樟樹濃密的枝葉,將他密密地裹著。
在枝葉的黑中,劉農峻透過空隙往外一望,整片原野都盡收眼底。
雖說,星稀月微,可他心靜眼明,原野上的鄉道、田土、菜地,都為他而清晰。
是先看到人影,還是先聞到氣息,他已搞不清了。
幾十條人影飄逸而來,他劉農峻的鼻子就被鑽入一股討厭的氣息。是島國人那種自私、狹隘、凶殘的氣息。隱隱的,還夾帶著一股血腥。
又是狗日的日本特工。
鼻子再抽了抽,劉農峻就聞到了一股陰辣、霸道的氣息。
是岡本?
感到岡本一臉的氣勢洶洶,身邊的幾個機槍手,也是如狼似虎,大有要再來一回南京大屠殺的癲狂。
一群瘋狗、癲狗。
劉農峻心裡怒罵了一聲,卻又緊張起來:岡本正分開幾路,朝八卦村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