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智子的話音剛落,一陣彈雨就朝龔破夭、李紹嘉暴瀉過來。
李紹嘉腦後長了眼睛似的,左一躍,右一縱,竟然避開了密集的子彈。好幾顆子彈都是擦肩而過,令他感覺到子彈的火辣。
進入林子,李紹嘉跳到龔破夭身邊,感慨萬千地道,「真是好酒不能浪費,女人不能得罪。那日本娘兒,比鬼子還要狠毒。」
龔破夭對他笑笑,「等會你用鷹爪修理她。」
「嘿嘿,我正有此意。」李紹嘉樂道,「怎麼說,也要報褲襠的一槍之仇。」
「褲襠咋啦?」龔破夭明知故問。
李紹嘉低頭看了一眼褲襠的槍洞,罵道,「那騷娘兒定是前世沒見過美男,哪也不打,專往我褲襠裡打。」
龔破夭正想說句笑話,身後卻傳來碰撞樹草的嘩啦聲,便對李紹嘉道,「你做餌。」
李紹嘉一聽就明,往前就奔,故意碰得樹枝卡啦啦的響,顯出一種落荒而逃的樣子。
龔破夭則飄向一邊,然後折回到美智子他們的身後。
形同獵豹,龔破夭跟得悄無聲息。
跟了一會,他已摸清對方有七個人。
但他發現,美智子並不像他原先想的那樣,對叢林沒有什麼經驗。倒是,表現得十分細膩。
初入叢林,他們毫無顧忌,碰得樹枝、草籐大發響聲,讓人誤以為他們沒有經驗。但追了一會,他們槍也不打了,追得悄無聲息。
七個人分成三組。
美智子和兩個男特工一組。兩個男特工與她一左一右,交替前進,相互掩護。
另兩組也在她的左右,但距離要遠一些,而且,並不是平行著走。是一組靠後,一組靠前,呈一條斜線逼壓李紹嘉。
看是分成三組,實則形如一組,他們是分而不散,形散而心不散。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他們瞬間就可以合圍上來。
有點兒擔心李紹嘉。
雖說在雲南特訓的時候,每人都當過獵手,也扮過獵物。但那畢竟是扮的,與實戰總有一段的距離。何況都是自己人,知己知彼,單是聽著腳步聲,就可以分出誰是誰,從而尋找突圍的方向。
那回李紹嘉扮獵物,就是從彭壁生眼皮底下溜走的。也許是彭壁生開慣了車,目光主要是在正前方,左右和後面都只是兼顧。注視左右的範圍也不大。就像他開車的時候,只要看左右兩邊有沒有人或牲畜突然跳到路中間就行了。一個人的習慣形成了,就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變。李紹嘉正是抓住這一點,在彭壁生左邊藏匿起來,距離不過數丈,但這數丈已是彭壁生的盲點。
固而,李紹嘉就逃過了彭壁生的搜索。
但這小日本——
貓著腰往前追,左右後面都像長著眼睛。
好幾回,龔破夭剛一站起身掃視,美智子的頭就往回扭,還停住腳步靜聽,令他龔破夭趕緊縮身,屏氣靜息。
就是說,這七個小日本,都十分警覺。李紹嘉跟他們素昧平生,連個照面都沒打過,根本無從知曉對方的底細。知己不知彼,無疑是十分危險的。
想到李紹嘉身處險地,龔破夭馬上作出了抉擇:先收拾左邊走在前面這一組。
這一組的兩人當中,龔破夭知道其中一個叫佐籐,擅長收集情報。生於京都,長於京都,並非生活在叢林的環境。他的叢林知識,都是後天所學。
佐籐的拍擋是誰?
龔破夭還沒收到資料。
在這七人裡面,龔破夭只掌握了三個人的一些情況。即美智子、佐籐,以及和美智子一組的木戶。其餘四人均面生。
很顯然,岡本手下的人,龔破夭他們只掌握了四成,有六成還是未知數。
已知在南寧的日特工,就不下五十人。以此類推,岡本的手下,就超過一百二十人。
定了目標,龔破夭馬上就行動,悄悄地朝佐籐這一組摸了過去。
他之所以選擇佐籐這一組,就在於人的習性。佐籐這一組走在前面,中間有美智子,右後方有另一組人。簡言之,佐籐這一組走在前面,是有兩組人照看著他們。除了來自的危險,幾乎無後顧之憂。
因此,誰想偷襲佐籐他們,都是極之冒險的事。
龔破夭偏就選擇了冒險。
人的習性,會令佐籐只注意來自前方的危險,而不太注意自己的後面。因為他已將自己的後面交給了美智子他們。
商場都無父子,何況是決戰生死的戰場?怎能輕易將自己的生命交給別人照看?
龔破夭悄然地逼近佐籐這一組。
而此時的李紹嘉,心揪得緊緊的,彷彿看到七八隻冷森森的槍口,正從不同的方向瞄準著他。
他並沒後悔自己當誘餌。
在雲南特訓的時候,他當了三回獵物,兩回逃脫,只一回被郭超常這個「死對頭」逮個正著。
這個成績,是他們當中最好的。
龔破夭就誇他做得不錯。
所以當龔破夭要他做餌,他連話都不用答,就做起餌來了。
開始,他故意弄出聲響,讓美智子他們聞聲而追。
走了半里,他才東扔一塊石頭,西擲一條樹枝,以引開美智子他們的追蹤點。
漸漸,他卻發現,美智子他們並沒上他的當。倒是,他們已經將他鎖定在中央,不斷地朝他逼近。
往左走,左面有佐籐。
往右走,右邊有兩個圓臉的傢伙,定是被中國的大魚大肉滋潤的。
後面根本不能走。
他李紹嘉一回頭,三支槍都像齊齊舉了起來,直對著他的背脊。
只有一條路,往前。
逼著他走直線。
這直線無疑是通向死路。
如此走了一里多路,李紹嘉心裡就暗暗叫苦了。
更要命的是,來自美智子陰毒毒的槍口,時常令他的脊樑骨冒冷汗。
不,我不能死。
白水寨的黑玫瑰還在等著我哩。
該死的是這些日本狗禽獸。
李紹嘉這麼一想,便精神大振。
雖是走直線,他也最大限度地往左右兩邊逼迫。
左右兩邊被他一逼,也不敢硬上,也稍退讓一些。
只要爭取到時間,不給對方這麼快下手,龔破夭就有機會出擊,將他們誅殺。
李紹嘉充滿希望地想。
望著李紹嘉東竄西跳的身影,美智子的嘴角就掛著一絲冷笑——
瘦猴子還想跑?做夢去吧。
雖然李紹嘉左竄右跳,能避開她的射擊,她美智子地一點也不急,心裡倒是想:跳吧竄吧,看你能跳得多久。
朝左右打了個手勢,左右兩組的人,都十分會意,不緊不慢地勒向李紹嘉,讓李紹嘉感到息被勒得既緊又鬆,既松又緊,就像老鼠被貓捉弄似的。
另一個人呢?
定是被我們嚇壞了,逃得比兔子還快吧。
美智子開心地想。
這並非她的大意。
與中國特工交過不少手,時常他們都能以少勝多。中國特工給她的印象,跟他們日本特工不同一個檔次。
何況這回是七對二。
傻瓜才不跑吧?
李紹嘉的心突然一揪,一眼就看到佐籐的槍口對準了自己——
完了,這下完了。
前面幾回,當他往左逼的時候,佐籐這一組都會退讓。
這次居然沒退讓。
李紹嘉感到身邊一空,方發現自己身處地方,樹木不多,不大不少,有一個小小的空曠。
這小小的空曠,對於職業特工來說,就足以置對方於死地。
難怪佐籐沒退讓。
拚死地搏吧。
李紹嘉一縮身子,還沒閃開,「叭叭」就響了兩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