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揚朝他搖了搖頭,「不可莽動。越是這種情況,越要冷靜。」
「那我們在這,豈不等於等死?」池峰激動地道。
尉揚望了他一眼,堅定地說,「那我們就將計就計,來個守株待兔。」
這時,尉遲風也飛身跑了下來,邊跑邊揮舞著手中的槍,「怎麼啦?出什麼事啦?」
好像還沒睡醒。
尉揚一下擋住他,不讓他看到方鐵,「沒啥事,回去睡覺去。」
說罷,朝龔破夭使了一個眼色。
龔破夭身形一閃,便閃到尉遲風身邊,說聲「遲風,我們回去睡覺」,手微動,尉遲風即被車轉了身,像被風吹一樣,飄回了樓上。將尉遲風送入房間,龔破夭順手點了他的睡眠穴位。
打了個呵欠,尉遲風不好意思地說,「嘿嘿,我還真想睡。」
話音未落,人已倒到床上,雙眼沉沉的,再也睜不開了。
龔破夭走出房間,幫他關上門,才回到自己的房。
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方鐵慘死的面容歷歷在目。雖說方鐵只與他喝過一場酒,與他非親非故,但他畢竟是死在日本特工的手下。因此,不管死的是誰,他都覺得與自己有仇,非報不可。
從昨晚的黑,到白天的一場小槍戰,他龔破夭已經明白,尉公館已處於監視之中。作為一個獵手,他十分清楚對方如何設伏,如何進行監視。略想了一想,他就呆不住了,拿上手槍,裝上子彈,插上匕首,便從窗口飛了出去。
他決定來個趕蛇出洞。
飄入樹林,他發現軍情局的特工,一下子多了十幾個,都在嚴陣以待的樣子。不由佩服尉揚處險不驚,雷厲風行的風格。前面剛說了要守株待兔,這刻就已經將人手佈置到位。
尉公館背靠樹林,面向街。街對面是一排兩三層高的民用樓房,樓房的南面有幾幢五層高的商業樓,北面有一間大酒樓。而街後面那座教堂,一下就闖手了他龔破夭的眼簾。乍一看教堂只露出半邊,並不十分顯眼,但教堂頂上的一隻窗子,正好斜對著尉公館。要說設伏,這裡並不是最佳的角度,可對高明的狙擊手來說,則是一個既能隱藏自己,又能達到狙擊、便於撤離的好位置。如若要監視尉公館,單這一個點還不足夠。另外兩個點呢?顯然就是商業樓和大酒樓了。這兩個點與教堂正好呈一個三角形,將尉公館全都監視住了。
但這是遠距離的。
商業樓和大酒樓距尉公館均有兩百多米。教堂更遠一些,足有四百米。
近距離的呢?
無疑就在尉公館正門前的大街上。他們會扮成人力車伕候在街邊,或假扮一對情侶,縮在街角。這些是基本固定的。還有游動的。你從街這邊走過去,我從街那邊走過來,相互交叉,始終將尉公館的一舉一動收入眼裡。說得不好聽,那是連飛出一隻蒼蠅,都逃不脫他們的目光的。
也就是說,前後左右,周圍的街巷,都會有他們的人。只要尉公館一有動靜,他們的信息馬上就會傳遞出去。負責跟蹤的就立馬會跟蹤上來。
飄出樹林,龔破夭便鑽入一條巷子,直奔教堂。
巷子兩邊是密集的民房。
全城已經是燈火管制,巷子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當然,這是對常人而言,對於他龔破夭來說,他那雙獵人的眼睛十分凌利,百米遠的目標物,他仍然能隱約看得見。
剛飄入巷子不久,龔破夭就看到幾條黑影,閃入了旁邊的巷子。那身手之快,並非平常人所能做到。
龔破夭不由想,特工需要好身手,但也正因為其身手好,時常就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瞧,前面那個傢伙就沒閃沒避,他裝成一個小癟三的樣子,嘴裡叼著根煙,大搖大擺地朝他龔破夭走了過來。
讓他回日本見他娘去。
龔破夭心道,人已閃到「小癟三」身邊。「小癟三」的大概只望到龔破夭半眼,連臉容都還沒看清楚,頭顱就飛上了半空,在半空滴溜溜轉的時候,嘴巴叼著的煙還在。而「小癟三」別在腰間的手槍,已到了龔破夭的手裡。
龔破夭再騰地躍起,一腳將那頭顱踢向那幾個黑影閃入的巷子。順手也將「小癟三」的手槍扔了過去。
相信頭顱「通」的一聲掉到他們腳邊,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雙腳落地,龔破夭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那是寒光閃閃的,一滴血都沾。這美式匕首,也夠鋒利的。插回匕首到腰間,龔破夭開心地想。
當他飛過那幾個黑影閃入的巷子的時候,身後果然傳一陣驚慌的聲響。
快到教堂的時候,教堂的圍牆旁邊,竟有一對情侶。
是聽到他故意發出的聲音,他們才假裝親吻的。
女的靠牆,眼睛還瞪得挺大,朝龔破夭這邊望過來。
但她哪裡看得見龔破夭?
龔破夭卻看得她清清楚楚——是個中國女子。
看男的動作比較粗魯,身材也是矮矮橫橫的,龔破夭猜那準是個小日本。
小日本在中國的土地吻中國的女子,這像什麼話——
當然,這並不是龔破夭想的。龔破夭並沒這麼幼稚。
龔破夭很清楚,國弱受人欺。尤其是兩國相爭,勝者為王。即使還沒勝,只要侵略者的氣勢大過被侵略的國家,平民百姓也就成了侵略者的奴隸,那是倍受奴役和摧殘的。
「讓他們瘋去。」
龔破夭心念一動,腳下一飄,無聲無息就到了「情侶」身後,一手在小日本的後腦輕拍,一手連點了女的幾個穴位。腳好像都沒停,他龔破夭已飛入了教堂,朝頂層飄去。
若莫是他飛入教堂門裡那一刻,那對「情侶」竟發瘋似的瘋跑了起來。
龔破夭只給了他們十五分鐘的時間。因為他推測,中村正島的臨時指揮所,應該就在這附近的某一座民房裡。十五分鐘,足夠那對「情侶」跑回去報告了。報告完之後,也就是他們一命嗚呼之時。若是正常的特工,自然不會那麼傻,直接跑去向中村報告,暴露中村的臨時指揮所。但他龔破夭所點的穴位,是在他們臨死前變得狂亂、絕望,第一時間就急著去搬兵求救。
飛上頂樓,一個日本特工正趴在地上,臉貼著槍,眼睛對著瞄準鏡,正監視著尉公館。
他是否能看到什麼東西,龔破夭就表示懷疑。
龔破夭一腳踏地他的背上,那傢伙還嘰哩呱啦說著什麼。
聽口氣,是當他龔破夭是自己人,搞笑找第二樣,不要踏他的背脊。
龔破夭的勁一發,就聽到他的脊樑「卡嚓」一聲斷了。
大大地慘叫了一聲,這日本特工就與閻羅王握了手。
龔破夭要的就是他的慘叫聲。
這慘叫聲一傳出,真就像晴天的一個響雷,在靜夜裡傳得清而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