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之王 第1卷 第一章 血戰汨羅河
    「龔破夭,你再不撤退,老子斃了你!」團長邵一之以濃重的湖南口音,朝龔破夭吼道。吼聲鑽入1939年9月的天空,瞬間即被猛烈的槍炮聲淹沒。

    連長龔破夭頭也沒回,雙眼望著正陸續登上汨羅河岸的日軍,毫不猶豫地對全連士兵下了命令,「上刺刀。」

    「龔破夭,你敢違抗軍令,老子……」邵一之氣得滿臉通紅。前面營長叫龔破夭撤退,電話吼爛,龔破夭也只回答一隻字,「NO!」這下他邵一之親自到陣地上來下令,龔破夭非但抗命不撤,反而叫全連上刺刀,要與日軍展開肉搏戰,他豈能不氣?

    全連「卡嚓」一聲上了刺刀,龔破夭才回頭道,「邵團長,等老子拼完這一仗,你再槍斃老子吧。」

    「你……」邵一之伸手拔槍,但他的手還沒到槍套,手槍已經到了田欣的手上。田欣是龔破夭的勤務兵和連隊的吹號手。

    「小白臉,你……」邵一之更來氣了。可氣又有什麼用?自己帶來的兩個貼身警衛,就站在他身邊,竟然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就眼巴巴望著田欣卸了他的槍。田欣那動作之快,非夷所想。自己的兩個警衛,都是八卦拳的高手啊。可見,田欣的武藝,就在他們之上。心裡歎服,但嘴巴,邵一之的嘴巴,禁不住就罵田欣是小白臉了。

    他也沒罵錯,田欣確實是長著一張小白臉,且白裡透紅,雙眼水靈靈的,橫看直看都像個女孩相。

    田欣望著邵一之,好看的嘴角掛著一絲譏嘲的笑意。意思像說,我們龔連長馬不停蹄地趕來增援,好不容易趕上迎擊日軍的機會,你叫他撤,豈不是等於要他的命?

    「小田娃,就你知道龔連長,我就不知道他呀?」邵一之生氣道,但口氣卻明顯軟了,對田欣的稱呼也從「小白臉」改為「小田娃」了。

    叫小田娃是沒錯的。因為田欣不過是十六七歲的樣子,長著的就是一張娃娃臉。明眸皓齒的,若真是個女孩,絕對是個美人兒。

    子彈呼嘯,炮聲隆隆。屈子在汨羅河的精魂,也被鬧得不得安寧。前面的部隊已經血戰多天,戰場上早已是彈坑纍纍,殘垣斷壁,看不到一間完整的房屋。九月的秋聲在嗚咽。

    「機槍手,給我壓住過河的小日本。」龔破夭高聲下令。

    四挺重機槍頓時怒火猛吐,槍彈如雨地落在河中,「噗嗤、噗嗤」地鑽入日軍的體內。

    但日軍在炮火的掩護之下,仍「哇哇」叫著,衝過河來。

    眼看上岸的日軍距離陣地數十米遠,龔破夭才下令射擊。一陣槍響,射倒前面的一排日軍,龔破夭一下就躍上戰壕,「兄弟們,跟我沖。」

    全連戰士紛紛躍上戰壕,端起刺刀,朝日軍衝殺了過去。

    立時短兵相接,生死就在須夷之間。

    邵一之身形一晃,也操起一支上了刺刀的M1步槍,加入了拼刺刀的行列。

    「團長你……」田欣喊,但已經遲了。

    便想都沒多想,就緊跟了上去,不離邵一之左右。

    邵一之的兩個警衛見狀,也不甘其後,各操起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槍,衝了出去。

    剎時之間,汨羅河岸,便響起了「卡嚓、卡嚓」的拼刺刀聲。

    是國軍的美式M1步槍對日軍的三八蓋子。

    日軍是參加過南京大屠殺的板本師團。

    國軍是著名戰將戴安瀾的200師第600團。他們剛打完南昌保衛戰,還沒休整,便趕來長沙增援。他們600團是先鋒部隊,而龔破夭的第一連,又是先鋒的尖兵,率先趕到汨羅河,進入張耀明軍的陣地。他們到達之前,張耀明軍已經激戰了幾天,犧牲的營連長就有三分之二。儘管戰況慘烈,但國軍的士氣依然十分旺盛。當龔破夭率部進入這片V陣地,替換張耀明軍八連的時候,八連的戰士沒有一個肯撤退,都是被一連的士兵用刺刀逼出戰壕的。

    「龔破夭,算你牛。」高出龔破夭一隻頭的八連連長臨走時,也不得不扔下這麼一句話。

    「嘿嘿,我不牛,還破什麼鳥夭?」龔破夭不客氣地道。

    是的,龔破夭並非身材高大威猛那類,給足了,也不過是中等身材,臉還圓,也不是充滿剛毅的國字臉。一眼看上去,還帶點文氣,很有一種儒雅。如果是以貌取人,誰也不會相信,他會是被稱為「鐵軍」的第200師一連的連長。

    話說龔破夭躍上戰壕,衝入敵陣之一後,三個小日本就端起三八蓋子,「嗷嗷」叫著朝他衝了過來。

    三八蓋子槍身長,刺也長,明顯比M1步槍優勢。而且這板本師團,自從侵華之後,就屢戰屢勝,從沒吃過敗仗,從軍官到士兵,都傲氣得很,自然也就目中無人,當國軍是泥捏的。當一連的戰士躍出戰壕,端著刺刀衝鋒的時候,日本兵都一臉傲氣,不約而同地「卡嚓、卡嚓」退從槍裡的子彈,明擺著要用刺刀與一連分高下。

    因此,一見龔破夭是個上尉,是個小官兒,三個日本兵就來了勁。

    衝上前來,三把亮晃晃的刺刀,就分上中下三個部位,對著龔破夭狠狠地刺出。

    也沒見龔破天如何的騰躍,甚至沒看到他的槍頭是如何磕在小日本的刺刀上的,就響起「啪啪啪」三聲。龔破夭自己聽著是三聲,但旁人聽著,則只感覺到是「啪」的一聲。

    但三個日本兵發出的三聲「啊」的慘叫,旁人倒是聽到了。

    當龔破夭從第三個日本兵的胸膛拔出刺刀的時候,刺刀上竟然不見一滴血。

    「好破夭,你也快得太離譜了。」邵一之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不由道。

    「團長你怎麼……」龔破天欲怪,但能怪麼?以邵一之的湖南人性格,什麼時候會見戰而避的?雖說當年曾國藩的湘軍屢戰屢敗,卻因為有了屢敗又屢戰的精神,而滅了太平天國。這湖南人,從此就充滿了一股牛氣。你龔破夭都視軍令如糞土,他邵一之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可團長死在自己陣地上的話,怎麼都說不過去。

    龔破夭立馬對緊跟在邵一之身邊的田欣道,「田欣,團長掉一根頭髮,我唯你是問。」

    「是,連長。」田欣答得十分堅決,一抬手,就「砰」的一槍,將衝向邵一之的一個日本兵射倒。

    龔破夭對田欣笑了一笑,又端起刺刀,殺入敵陣。

    邵一之卻不滿地看了田欣一眼。

    田欣調皮地笑道,「團長,這日本鬼算你的,他是你的手槍打死的嘛。」

    「下不為例。」邵一之道。

    「是,團長。」田欣歡快地答。

    「啪」的一聲,邵一之就跟一個矮墩墩的日本兵拼上了刺刀。

    田欣發現,這矮墩矮是矮,卻壯實,他的刺刀與邵一之的刺刀一相碰,「辟叭」的一聲響,他的刺殺姿勢也沒變形,槍刺也沒被碰開,倒是邵一之的槍刺被碰開了半寸。別看這半寸之功,那就是兩人勁力高下之分。生與死,也就在這半寸之間。

    田欣不由急道,「團長,左上磕,直刺。」

    邵一之臉一紅,嘴上道,「用你說麼?」

    但動作,依然是按田欣所說,槍頭往左上一磕,即將矮墩的槍磕開半尺,順勢一個直刺,刺刀便生生地刺入了矮墩的胸膛。

    邵一之拔出刺刀。

    田欣抬手一揚,「砰砰」兩槍,就將從左右衝過來的日本兵射倒。

    這下,邵一之沒怪田欣了。

    要不是田欣眼明手快,自己必定吃虧。

    張眼掃了一下戰場,邵一之的血液馬上為之沸騰……

    衝上岸的日本兵雖然有二百多名,幾乎比一連的人多一倍。然而面對強敵,一連的戰士全無懼色,越鬥越勇。

    日本兵凶悍,拼刺刀的技術可謂一流。但一連的戰士卻靈動如豹,刺殺如風,身手都快捷無比。單打獨鬥的,不過三五招,就置敵人於死地。而且,令邵一之感到驚奇的是,一連戰士的刺刀拼法,乍一看,與部隊平常訓練的沒什麼區別,都是持槍一個弓步直出,磕碰對方的槍頭,然後直刺,硬橋硬馬的。但細看,他就發現,除了這正規動作之外,一連戰士的槍都像了太極推手,一碰日軍的槍,就立馬粘住,有的往外劃個弧,就將對手的槍劃開,就勢一刺;有的往自己身前帶,然後身子一側,瞧個空檔,直接刺出,十拿九穩,十分到位。

    也就短兵相接的幾分鐘,日軍便倒了一地。

    剩下的日軍,雖然鬥得頑強,但臉上的傲氣,已經變成了鐵青。

    喊殺聲連天。

    一連的戰士,一個個如虎吼,好像都練了虎吼功夫似的。

    呵呵,有名堂,有名堂,破夭這傢伙大有名堂。難怪連師長都對他刮目相看。

    邵一之心裡不由讚歎。

    而此時的河岸,已是血染的河岸。

    漸漸,刀光漸暗,拼刺刀的「卡嚓」之聲漸稀。

    二百多名日本兵已經被消滅了大半。

    突然,炮聲驟急。

    邵一之一聽,知道日軍瘋了,不管自己的士兵正在河岸上拚殺,也要以炮火來轟擊,欲將一連的人置於死地,以挽回面子。正要提醒龔破夭,卻聽到田欣吹響了撤軍的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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