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異常的慘烈。雖然攻城的人數多,武功也高,可是,城樓上的士兵在笛聲的催促下,卻是可以以一抵十的。只要他們還有一口氣在,就會不顧痛疼的糾纏到底,知道敵人死亡。
所以,攻城的士兵一波倒下了,另一波再上來,城樓的上下,頓時就堆滿了屍體。
黃飛桐站在城樓上,一把翠玉短笛橫在了嘴角,在內力的催促下,雖然喊殺聲震天,但是笛聲依舊可以清楚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這心魔音除了可以控制被用過藥的人外,還可以作為武器直接攻擊人的大腦。讓人們在不知不覺中就會陷入音律所表現的世界,然後不能自拔……
攻城的士兵們,大多沒有什麼渾厚的內力,在聽見笛聲之後,頓時就會覺得頭痛欲裂,直至倒地打滾,失去戰鬥力,然後任人宰割。
這心魔音,實在是太霸道,太強悍了。
坐鎮在後的穆子清一看這個情形,立刻命令鳴金收兵。可是,那些被心魔音擊中的士兵,根本就聽不見號令,兀自在地上翻滾著,哀號著……
「這可怎麼辦?」穆子清看著返回來的明傲睿,一臉的擔憂,這樣下去,損失就太大了。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遠遠的傳來了一陣簫聲,緊接著又響起了另外的一個笛音,那是與黃飛桐截然不同的音律……雖然聽起來隔著有點遠,但是,那清新的曲調,還是很清楚的傳了過來,並且,恰到好處的蓋住了城樓之上霸道的笛聲,由此可見,兩個人的功力之深了。
大家先是一愣,然後就是會心的微笑。普天之下,放眼整個武林,能有如此功力的人恐怕除了晨曦谷和落霞山的兩個老怪物,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大家不由得精神一振。
「是師傅。」司徒玄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另一個是谷九師……叔。」孟離說的有點勉強,當然這個也怪不得他們了,誰讓那兩個老傢伙至今也沒排出個誰大誰小呢?據說當初他們可是同一天進師門的,又是同歲,所以,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肯做師弟,結果呢,據說師尊也很頭痛兩個人,也就不去搭理誰做師兄誰做師弟這樣的事情了。
而等到明傲睿他們入門之後,每個人當然都對自己的土地宣揚自己是師兄啦,所以,孟離他們一概要喊谷九師叔,而谷九那邊的情況也一樣,他的徒弟同樣喊孔玨師叔的。
所以,每當喊人的時候,他們都會很不自在,這也就是為什麼孟離說的勉強的原因了。
簫聲和笛聲漸漸的靠近,明傲睿的嘴角勾了起來,這是師傅的清心咒。更奇怪的是,那些本來痛苦的在地上打滾的士兵,漸漸的停止了哀號,然後站了起來。那些暴躁的雕塑士兵也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原先的戰鬥力了……那城樓上的笛聲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作用。
黃飛桐心裡一緊,沒想到,那兩個男人竟然為了眼前的小賤人雙雙出面,心裡的恨就更加深了,立刻凝氣,集中所有的力量吹奏著手裡的短笛,只是,似乎都已經無濟於事了。終於,只聽見嘎巴一聲響,手裡的玉笛竟然生生的斷了開來。
心魔音瞬間消失,那些本來作戰勇猛的士兵似乎一下子被抽取了支撐一般,紛紛的癱軟了下去。
明傲睿見時機成熟,立刻讓重新擂起了戰鼓,士兵們也像打了強心劑一般,蜂擁到了城下,雲梯一個個的被豎了起來,不斷的有士兵攀爬了上去,又有人被扔了下來,城頭上立刻就展開了近距離的廝殺。
明傲軒一看不好,立刻和黃飛桐一起挾持著皇上和太后往皇宮逃去。
很快,城門就被打開了,明傲睿重新佔據了天都城。但是,他一刻也不想耽誤,立馬就衝向了皇宮,他要救皇上和太后,他更要見楊一一。
不過,有兩個人比他還快,那就是孔玨和谷九。
「死老頭,你非要跟我搶啊?」谷九氣急敗壞的衝著孔玨大叫,「你去救皇上好不好?將來還可以陞官發財的……」
「那你怎麼不去,我把這個機會讓給你啦………」孔玨同樣扭頭大吼,「當年要不是你死皮賴臉的,小師妹怎麼可能進宮?現在還有臉說?」
兩個人一邊飛奔追趕黃飛桐,一邊還不忘鬥嘴,甚至偶爾在奔跑的途中,你給我一腳,我還你一拳的。
明傲睿和司徒玄他們緊隨其後,這兩個老傢伙已經鬥了四十年了,所以,他根本就直接無視。
楊一一這幾天過的可謂是艱辛啊。那天她毒倒了四個大男人,又趁機放了一把火之後,就偷偷的藏在了御膳房的柴草間裡了。本來是想逃出去的,可惜,試了幾次都沒成功,總是遇到巡邏的士兵的太監們。最後,只得退回來繼續窩著。不過楊一一很慶幸她藏對了地方,這裡是御膳房啊,不愁沒吃的。
就這樣藏了兩天,忽然就看見宮中亂了起來,然後就聽見人們在說三太子已經攻城了………楊一一心裡一喜,看來,這不見光的日子終於是要到頭了。
等到下午的時候,楊一一就發現宮裡徹底亂了套了,她試著現身,可惜,根本就沒有人再來理會她了,大家都忙著逃命呢。
看來,天都城破了。
楊一一開心啊,急忙也往外跑。可是,就在她剛跑出御膳房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朝著一座假山飛奔而去,定睛一看,竟然是明傲軒,還有一個蒙面的黑衣女子,而他們分別挾持著皇上和太后。
楊一一心裡狐疑,就悄悄的跟了上去,可能是因為現在到處是呼喊之聲,也可能是因為身後有人追趕,顧不得多想,所以,他們竟然沒發現後面有人跟著。
在御花園的一個假山後面,他們聽了下來,並且搬動了旁邊的一個石塊,接著,就看見假山石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石門,再觸動一下機關,石門打開了。
由於隔著比較遠,所以,楊一一看不清裡面有什麼,但是,黑乎乎的表示,裡面應該是個密室。
「賤人,和你兒子死在一起,感覺一定不錯的。」黃飛桐說著,一下子把點了穴的太后扔進了石洞,然後明子風也被扔了進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憐惜。
「師尊,這個密室密不透風,他們兩個不用兩個時辰就必死無疑了。」明傲軒重新關上石門,恢復了假山的原貌。
「哈哈……」黃飛桐大笑了起來,「王曦落,你也有今天啊……哈哈………」
楊一一心裡大驚,他們竟然要殺死太后和皇上啊,真是……只顧想了,一個沒留意,手碰掉了一塊石頭,雖然聲音很小,但是……
「誰?」果然,黃飛桐的耳朵夠靈,話音未落,人已經朝著楊一一飛了過去。
完蛋了,被發現了!楊一一看見已經躲不了,就索性站直了身子,看著飛撲下來的人影,本能的把手裡把玩的玄鐵蝴蝶往上一拋,並在瞬間啟動機關,一顆紅色的珠子飛了出去,接著又是一顆黃色的,然後是一顆黑色的,緊接著又是一顆紅色的珠子,連續的向著黃飛桐彈了過去。
黃飛桐在空中翻了個身,躲過了紅色彈珠的直接襲擊,一揮手又打掉了黃色的珠子,寶劍一挑,黑色的珠子也被打飛了……只是,後面還有一個紅色的彈珠,還沒等她躲閃,卻忽然在半空爆裂了,頓時一股香氣瀰漫了開來。
因為明傲軒離著遠,所以,早就屏住了呼吸,但是,黃飛桐隔著很近,一個沒注意吸了一口氣,頓時,心裡一驚。
「臭丫頭,敢用毒。」黃飛桐惱羞成怒,手腕一轉,楊一一還以為得逞了呢,正準備跑路,可是,還沒跑兩步呢,就咕咚摔倒在了地上。因為她的腳脖子忽然就被一根綢帶給纏住了,不摔跤才怪呢。
「哎吆!」楊一一摸摸被撞痛的鼻子,剛想爬起來,卻發現已經被人給拎起來了。
「原來是你?」明傲軒有點意外,但是,隨即就大笑了起來,「正好做人質。」
黃飛桐知道孔玨師兄毒性的厲害,自己的內力已經渙散了許多,身形也跟著晃了晃,急忙從懷了掏出一粒藥丸吞了下去。
「師尊,怎麼樣?」明傲軒急忙過來扶住了她。
「沒事,我們。」
「是。」明傲軒夾起楊一一轉身往宮外跑去。
「放我下來……」楊一一大叫,「我不是個物件,你好歹也讓我頭朝上啊……」
任憑怎麼喊就是無濟於事,於是,楊一一索性扯開了嗓子:「救命啊………明傲睿,救我……」
「吵死了。」明傲軒手指一點,楊一一頓時又變成啞巴了。
「嗚嗚……」楊一一隻能在心裡大罵了。
明傲睿等人尾隨著明傲軒追到了皇宮,卻轉了個彎就不見了他們的蹤影,正準備分頭尋找的時候,卻隱隱的聽見了呼救聲。
「是一一。」明傲睿第一時間循著聲音追了過去。不一會,就看見前面兩個正在飛奔的身影,一個人的腋下似乎還夾著一個人。
「他們追來了。」明傲軒回頭看了一眼。
「快走,只要過了前面的斷崖,就沒事了。」黃飛桐加快了腳步,過了斷崖就是怒河,那裡已經準備好了船隻的。
在所有的人中,孔玨和谷九的功力最高,他們兩個人找不到小師妹,就知道肯定是黃飛桐搞得鬼,所以,就一定要把她抓住,想到這點,兩個人都是使出了畢生的絕學輕功,看著越來越近的兩個人,谷九和孔玨更是用了一招「飛葉摘花」的手法,幾片隨手摘來的樹葉嗖嗖的作為暗器飛了出去。
黃飛桐和明傲軒的功力不弱,雖然是在逃命,但是,耳朵卻是靈敏的,隨即一個轉身,寶劍掃掉了部分襲擊的樹葉,然後又一個「旱地拔蔥」,躲過了剩下的葉子,但是,這樣以來,就耽擱了時間,在他們落地的時候,谷九和孔玨就已經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飛桐師妹,好久不見了啊。」谷九和孔玨雖然這樣說,但是眼神卻是異常的冰冷,不見任何的溫度。
「哼,是好久不見了。」黃飛桐的臉色有點慘白,「為了她,你們還真是可以做任何事情呢………」語氣不無嘲諷,「只可惜,人家現在可是兒孫滿堂,你們呢?」
「師妹啊,你這是何苦呢?」孔玨微微的歎了口氣,「都這麼多年了,難道還不能放下嗎?」
「放下?哈哈……」黃飛桐大笑了起來,甚至都笑出了眼淚,「想我黃飛桐哪點比不上那個王曦落?你們卻從來都不正眼看我,反而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說著,忽然拉下了臉上的面紗,「要我放下?那我這些年所受的苦呢?」
楊一一好奇的抬頭打量了一下那個老太婆,卻忍不住嚇了一跳,左臉那塊疤簡直太噁心了啊,忍不住「嘔」了一聲。
「那是你自作孽啊。」谷九冷哼一聲,「怨不得別人,快把曦落師妹還給我們,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哈哈……」黃飛桐依舊大笑,「我本就不想活了,不過有曦落那個小賤人陪著我,死也無憾了……」說著,忽然手裡的劍一橫,脖子上瞬間開了個口子,血流如注。
楊一一嚇得一扭頭,卻看見不遠處,明傲睿正直直的看著她呢,於是,忍住胃裡的不適,咧嘴笑了一下。
「師妹……」谷九和孔玨忍不住齊齊的出手,卻還是晚了一步。
「告訴我,師妹在哪裡?」孔玨點了黃飛桐的穴,留住了她的一絲氣息,「說啊。」
「她……」黃飛桐不僅沒有痛苦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必死無疑!」然後頭一歪,也沒氣了。
「師妹,師妹……」谷九依舊不甘心的搖著他的肩膀,可是回答他的只有風聲了。
明傲軒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只好把劍架在了楊一一的脖子上。
明傲睿就那麼冷冷的盯著他,然後一步一步的逼近,手裡的軟劍早就崩成了直線:「放了她。」不遠處就是斷崖。
「除非你死。」明傲軒似乎並不害怕,在斷崖邊上站住,「你們兩個只能選一個人活。」嘴角是一抹殘忍的笑。
「好,我死。」明傲睿說著,寶劍抬了起來,卻反手對準了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