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為什麼不回家?」天賜撅著嘴,開始抱怨了。短短的手指不停的撓著寶貝的髮絲,似乎要將這幾個月來所缺少的母愛一併給討回來。
「媽咪有事,所以天賜要乖乖聽爹地的話!」寶貝拍著他的小手,滿是心疼地說著。
「可是爹地都不管天賜,天賜都和爺爺在一起!」小天賜也不忘記告任玄瑾的狀,從寶貝離開後,天賜確實是很少看到任玄瑾了,當時他整日忙於醫院和公司,根本顧及不到天賜了。
但是在天賜脆弱的心理已經有了一定的影響,委屈的扁著小嘴,靈黠的大眼裡卻是算計。
現在好了,爹地媽咪都在他身邊了,這一次他可要好好看牢媽咪了。
寶貝無言以對,她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還有什麼資格去怪任玄瑾呢?
只是,就算她不在他身邊,他連吝嗇一點點關懷給天賜都不可以嗎?
寶貝鼻前一酸,差點忍不住落淚。天賜委屈,她更委屈!
任玄瑾不動聲色的雙手環胸,倚在門前,看著這久違的溫馨一幕,此時此景,天地可鑒,一刻烙印在他心頭,他生命中重要的兩個人。
「媽咪,你不會再離開天賜了吧?」小天賜似乎還是對寶貝不放心,必須要得到保證才肯善罷甘休,而他也知道媽咪最心軟,整個身體都貼著掛到了寶貝身上,不停的撒嬌。
「我……」寶貝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天賜,小孩子是很容易受傷的,如果答應了他就不能失言,而且天賜還這麼小,她怎麼忍心?
任玄瑾抿住呼吸,等待著寶貝的回答,心裡卻在歎息,原來他說了那麼多,還比不上兒子的一句話,可是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吃兒子的醋了,只要她願意留下,哪怕只為了天賜而留在他身邊,他也知足了。
這樣,他還可以每天都見到她,可是任玄瑾知道,他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過了好久,在天賜仰著脖子,一臉童真的笑臉等待著她的回答,她最終還是狠不下心,一咬牙,點了點頭,抱緊了天賜。「天賜,媽咪對不起你!」
再次見到牧景斯,已經是兩天後了,他身上的器具已經被摘除,只是腿還不能動,每天都看著自己跟鋼板一樣硬直的腿,牧景斯就恨自己的無能。
只要有寶貝在他身邊,他還能堅持,一直堅持到他重新站起來的那一天。
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一個殘廢的男人,哪怕她不愛他!
任玄瑾和黛絲的關係也沒有得到改善,雖然任玄瑾天天都待在醫院裡,但他完全是為了寶貝,為了能時時刻刻看到她。
除了任成旭醒了去看過他兩次外,他一直都沒有再踏入任成旭的病房。
任成旭心裡也明白,他對黛絲的恨意,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除了。
藉著天賜的名,任成旭和任玄瑾之間的關係不像從前那麼冰冷,相信黛絲一樣也可以。
黛絲對這個意外多出來的孫子也是滿心歡喜,她沒想到寶貝和任玄瑾竟然已經有了一個五歲大的兒子了,始料未及,這更加確信了她之前所說的。
三個人痛,不如一個人痛!
牧景斯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了,他現在已經可以丟開輪椅,用起了枴杖,只要加以時日,再丟掉那一對枴杖,他又可以跟以前一樣行走自如了。
一個人毅力有多大,主要看他身邊的人對他的鼓勵有多少,寶貝很為難,牧景斯離不開她,天賜離不開她,任玄瑾……也離不開她。
可是寶貝只有一個,夾在中間,她只有為難。
看著寶貝日漸消瘦的容顏,任玄瑾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他不想逼她的,可是要他放手,這比讓他死更痛苦!
三個人的愛情裡面,往往是愛得深的那一個,放手的最快,不是因為不愛,而是不忍心看著她受傷。
任玄瑾消失了幾天,再也沒有出現在醫院,沒看到他,在知道他的態度後,寶貝心都快碎了。
只有她能如此清楚任玄瑾的脾性,他是見不得她為難。
可是怎麼辦?現在好像不僅僅是她不願意離開他了,而是,越來越離不開他了……
旁邊者清,任何一個外人看著病房裡躺一個,站一個,病房外站一個。
這三個形單隻影,只要見的人都能深刻體會到那份暗藏在心裡最深的愛戀。
那孤寂的身影,哀傷的眼神,沒有人比他們更能彼此折磨了。
寶貝那日聽了黛絲的話後是真的想要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只是牧景斯一天不表態,她就沒辦法成全自己的自私。
但是現在,先放手的卻是任玄瑾!
她哭過,但是哭過之後還是笑著面對兩個同樣為她付出的男人。
「看見她這樣,你都不會覺得內疚嗎?」任玄瑾那天是這樣對牧景斯說的。
「這是寶貝的選擇,我並沒有強求她!」牧景斯直視著任玄瑾的眼神說道,他想從他眼睛裡尋找哪怕一點讓他覺得他比不上任玄瑾的影子,可是到最後,他都不知道,他到底哪裡輸給了他。
寶貝就是不愛他,這是事實!
明明不想看見她這麼痛苦的,畢竟他擁有了她那麼多天,該知足了。
可是一想到他以後的生活中都不將再有她,他就放不開。
或許寶貝當時根本不該回來找他,在他愛她愛得那麼深的時候,他怎麼會再放手?
「可是你明明知道她不會丟下你不管,利用她的同情心將她留在身邊,你就開心了嗎?」任玄瑾很殘忍的一語戳中了牧景斯的痛處。
他開心嗎?
不否認,這些日子以來他是幸福的,可是寶貝呢?
她的眼淚從不在他面前流……
「正如你所願,我寧願自己痛苦也不會讓寶貝為難,所以這一次我還是會先放手,但這不代表我就放棄了她,對她,我永遠也不會放棄!」
任玄瑾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他們是兄弟,親兄弟啊!
只是在彼此的面前,誰也沒有提及過,哪怕在最初的時候,兩人心裡都已經瞭然,只是誰也沒有桶破那一層關係,他們之間的交集,永遠都只有寶貝。
沒有了的仇恨,只剩下誰比誰先能擁有她?
牧景斯想著任玄瑾的話。老天是不公平的,任玄瑾從小到大什麼都得到過了,他比他出生好,比他幸福,比他有經商頭腦,比他有魅力,比他擁有更多……
甚至比他……更愛寶貝。
在任玄瑾說要放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一次,又是他輸了!
任玄瑾永遠都比他快一步,快一步……走進了寶貝的心。
寶貝不知道牧景斯和黛絲在病房裡說些什麼,只是她再回來的時候,牧景斯已經坐在了病床上,在看到寶貝走進來時,那張俊容,就像她和他第一次相遇時,那種魅惑中帶著一點霸氣,眼神和任玄瑾有幾分相似,現在寶貝終於理解了當時為什麼有那麼一種錯覺。
原來,他們不經意間,竟然有那麼天相似的地方。
只是,牧景斯還是牧景斯,他代替不了任玄瑾,也代替不了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牧景斯就這樣看著寶貝,過了好久,寶貝不知道如何開口,牧景斯也沒有打破這難得的安靜,靜得有些讓人害怕。
最後,牧景斯只說了一句,「輸給任玄瑾,我心服口服,寶貝,回到他身邊去吧!」
當寶貝笑著流淚,眼眸裡盛滿對牧景斯的感激而瘋狂的去找任玄瑾時,他和她,徹底兩清了。
情債,一輩子都不要再欠第二次。
寶貝想見任玄瑾的決心從來都沒有這麼強烈過,在經過艱難的掙扎後,她還是放下了所有的過往,所有的矜持,只想和他在一起。
寶貝是在他們第一次相遇的酒巴找到他的,當時她喝的爛醉如泥,是他將帶她走了,就在那個時候,她的一顆心,也被他掏走了。
寶貝站在任玄瑾身後,看著他一杯杯的酒下肚,眼淚直下,這一次,也換她帶走他了。
「瑾……」寶貝出聲喚他的時候,任玄瑾直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也只有在喝醉的時候,眼前,耳邊全都是她的影子,聲音吧?
「寶貝,醉了真好,這樣就可以時時刻刻看到你了!」任玄瑾雙眼迷離,修長的手指覆上她如脂股膚,一股沁涼的感覺頓時就湧進了寶貝全身。
「你沒有醉,我是寶貝,你的寶貝!」寶貝抓上他覆上她臉頰上的手,緊緊地抓住。
任玄瑾卻還是不相信的甩了甩頭,真真切切的感受著眼前這一幕。
手指顫抖了,就連心,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寶貝,我的寶貝……」直到手指碰到她臉上的冰涼液體,任玄瑾領悟到了那種熟悉的痛徹心扉的滋味。
為什麼,在他想她想了發瘋卻強忍著不去找她的時候,她就這樣突然出現了。
她一次又一次的闖進他的心裡,教他如何再放得了手?
「瑾,這一次,我是真的不會再離開你了!」寶貝拉下他的手,為了讓他真實的感覺到她的存在,她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