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界之妖艷江湖 地獄:群英會 第二七五章  冒充
    高亞男沒有回答,一個字都沒有說,就撲倒在地,痛哭起來。她畢竟也是女人,也和大多數女人一樣,自知做錯了事,無話可說時,就哭。哭,往往是最好的答覆。

    胡鐵花果然沒法子再問,轉過頭:「東三娘又為了什麼,要向你下毒手?」

    楚留香長長的歎息一聲:「她是誰,你永遠都不會想得到!」

    胡鐵花:「她就是兇手?」楚留香:「不錯。」

    胡鐵花的眼睛亮了起來:「那麼我知道她是誰了。」楚留香:「哦!」

    胡鐵花大聲道:「華真真,她一定就是華真真。」

    楚留香只笑了笑。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個黑衣人,淡聲道:「她一定不是華真真。」

    胡鐵花:「她不是,誰是?」

    黑衣人:「我。」慢慢的掀起蒙面的黑巾。這黑巾就像是一道幕,遮掩了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秘密。現在幕已掀起——華真真!

    胡鐵花跳起來,就好像突然被人在屁股上踢了一腳。這黑衣人竟是華真真。

    華真真既然在這裡,那麼這冒充東三娘的人,又是誰呢?原來的那個東三娘,又在哪裡了?高亞男為什麼要為這人掩護?又為什麼要和她狼狽為奸?

    現在,所有的秘密都已將揭露,只剩下蒙在她臉上的一層幕。

    胡鐵花望著東三娘臉上的這層幕,突然覺得嘴裡又乾又苦。他想伸手去揭開這層幕,卻彷彿連手都伸不出去。這秘密實在太大、太曲折、太驚人。

    在謎底揭露之前,他心裡反而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之意。

    楚留香歎息著緩緩道:「世上的事,有時的確很奇妙。你認為最不可能發生的事,往往偏偏就會發生……」盯著胡鐵花,又道:「蝙蝠公子的手下被殺,你認為誰最不可能是兇手?」

    胡鐵花幾乎連想都沒有想,就脫口道:「枯梅大師。」

    楚留香點點頭:「不錯,就算她還沒有死,無論誰也不可能想到兇手是她。」

    忽然掀起這最後一層幕。他終於揭露了這兇手的真面目。

    胡鐵花又跳起來,又好像被人踢了一腳,而且踢得更重,重十倍。

    枯梅大師!兇手赫然是枯梅大師!所有的計劃,原來都是枯梅大師在暗中主使。

    這蝙蝠島真正的主使人,說不定也就是枯梅大師!

    人的思想很奇特。有時你腦中很久很久都在想著同一件事,但有時你會在一剎那間,想起很多事。在這一剎那間,胡鐵花就想起很多事。

    現在他忽然明白了。原來,枯梅大師只是詐死。幫助她隱藏的,自然是高亞男。

    胡鐵花在牢獄中看到她,自然不會懷疑她的話。原來高亞男早就知道這個秘密,但她一向最尊敬師父,所以枯梅大師無論要她怎麼做,她都不會違背,更不會反抗。

    這次胡鐵花確信自己的猜測絕不會再錯誤,只不過卻還有幾點想不通的地方:

    「枯梅大師一生嚴正,為什麼突然竟會做出這種事?」

    「蝙蝠公子和枯梅大師,又有什麼關係?」

    「枯梅大師為什麼要詐死?她詐死,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的秘密已被人揭破?」

    「她怕的究竟是誰?」尤其是最後一點,胡鐵花更想不通。

    他知道枯梅大師怕的,絕不是楚留香。因為楚留香那時絕沒有懷疑到她,而且以楚留香的武功,也絕不能令她如此畏懼。胡鐵花沒有再想下去,也不願再想下去。

    藍天,白雲。眾人終於走出那個黑暗而可怕的魔窟。

    只是,眾人還沒來得及離開,便已看到了蝙蝠公子。

    這神秘的蝙蝠公子,忽然又出現了。他遠遠的站在海浪中一塊突出的礁石上,看來還是那麼瀟灑,那麼鎮定,對一切事彷彿還是充滿信心。

    胡鐵花一看到這人,心裡立刻湧起憤怒之意,就想衝過去。楚留香卻一把拉住他,搖搖頭,低聲道:「他既然敢現身,就想必還有所仗恃,我們不妨先聽聽他說什麼。」

    他的聲音雖低如耳語,卻顯然沒有避過蝙蝠公子那雙蝙蝠般敏銳的耳朵。

    蝙蝠公子忽然道:「楚香帥。」楚留香:「原公子。」蝙蝠公子歎口氣:「香帥果然是人中之傑,名下無虛。在下本以為這計劃天衣無縫,不想還是被香帥揭破了。」

    楚留香:「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世上本無永遠不被人揭破的秘密。」

    蝙蝠公子慢慢的點點頭:「卻不知香帥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呢?」

    楚留香沉吟著道:「每個人做事都有種習慣性,越是聰明才智之士,越不能避免。因為聰明人不但自負,而且往往會將別人都估計太低。」蝙蝠公子在聽著,聽得很仔細。

    楚留香:「每個人心裡都有種弱點,總認為發生過的事,絕不會再同樣發生第二次。」

    蝙蝠公子點點頭,彷彿對楚留香的想法很讚許。

    楚留香:「枯梅大師和閣下,顯然是想利用人們的這種弱點。除此之外,這樣做,當然還有別的好處。」蝙蝠公子:「什麼好處?」

    楚留香:「剛才在你的巢穴中,懂得摘心手的,除了你之外,只有枯梅大師、高亞男和華真真。當時你無暇動手,枯梅大師既已『死』,剩下的就只有高亞男和華真真。」

    笑了笑,接著道:「閣下當然知道,高亞男是我們的好朋友,認為我們絕不會懷疑到她。高亞男既然沒有嫌疑,剩下的就只有華真真了,讓我們以為她就是殺害枯梅大師的兇手。」

    蝙蝠公子:「偏偏香帥不怎麼以為。」

    楚留香:「若不是枯梅大師和閣下做得太過火,我幾乎也認為她就是兇手。而她也幾乎認為我就是兇手,幾乎在黑暗中糊里糊塗的火並起來。無論是我殺了她,還是她殺了我,閣下想必都愉快得很。」

    蝙蝠公子:「這正是我們的計劃,卻不知是什麼地方做得過火了?」

    楚留香:「你們不該要高亞男,在我背上印下『我是兇手』那四個字。」

    蝙蝠公子:「你怎麼知道是她做的事?」

    楚留香:「因為我們被關入那石牢時,只有她一個人接近我,而且還有意無意間在我背上拍了拍。那四個字,顯然早就寫在她手上。用碧磷寫成的字,隨便在什麼地方一拍,立刻就會印上去。本來是反寫的字,一印到別人身上,就變成正的!」

    忽然對胡鐵花笑了笑:「你總還記得,你小時候常玩的把戲吧?」

    胡鐵花也笑了,是故意笑的。因為他知道他們笑得越開心,蝙蝠公子就越難受。

    蝙蝠公子忍不住問:「把戲?什麼把戲?」

    胡鐵花:「我小時候,常用石灰在手上寫『我是王八』,然後拍到別人身上,要別人帶著這四個字滿街跑。」

    蝠公子也想笑,卻實在笑不出來,沉著臉道:「香帥又怎會發現背後有這四個字的?」

    楚留香:「我背後並沒有眼睛,這四個字當然是華真真先看到的。」

    蝙蝠公子:「她看到這四個字,非但沒有將你當作兇手,反而告訴了你?」

    華真真忽然道:「因為那時我已知道是他了。我雖然也看不到他的面目,卻知道除了他之外,別人絕不會有那麼高的輕功。」

    這些話,她本該對皓天說的。因為之前的那個『楚留香』,是皓天假扮的。

    華真真凝視著楚留香,緩緩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是兇手。」

    蝙蝠公子:「為什麼?」

    華真真沒有回答。她不必回答,眼睛已說明一切。當她凝視著楚留香時,眼睛裡除了瞭解、信任和一種默默的深情外,就再也沒有別的。

    愛情確實是種很奇妙的事。它能令人變得很愚蠢,也能令人變得很聰明;它能令人做錯很多事,也能令人做對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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