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天辭別彭祖後,便和玉絮、子龍一起,去拜訪采女。
路上,他們碰到一位摔斷雙腿的獵人,便為他治好傷,問他是怎麼回事。
獵人歎息著,說起自己的經歷——
原來,他捕獲了一隻能說七十種語言的鳥。
這隻鳥說:「放了我,我將給你三條忠告。」
獵人:「先告訴我,我發誓我會放了你。」
鳥說:「第一條忠告是,做事後不要懊悔;第二條忠告是,如果有人告訴你一件事,你自己認為是不可能的,就別相信;第三條忠告是:當你爬不上去時,別費力去爬。」
然後鳥對獵人說:「該放我走了吧。」獵人依言將鳥放了。
這隻鳥飛起後,落在一棵大樹上,又向獵人大聲喊:「你真愚蠢!你放了我,但你並不知道,在我的嘴裡,有一顆價值連城的大珍珠。正是這顆珍珠,使我這樣聰明。」
這個獵人很想再捕獲這只放飛的鳥。他跑到樹跟前,並開始爬樹。但是當他爬到一半的時候,他掉了下來,並摔斷了雙腿。
鳥嘲笑他,並向他喊道:「笨蛋!我剛才告訴你的忠告,你全忘記了。
我告訴你,一旦做了一件事情,就別後悔,而你卻後悔放了我。
我告訴你,如果有人對你講,你認為是不可能的事,就別相信;而你卻相信,像我這樣一隻小鳥的嘴裡,會有一顆很大的珍珠。
我告訴你,如果你爬不上去,就別強迫自己去爬;而你卻追趕我,並試圖爬上這棵大樹,結果掉下去,摔斷了雙腿。
這個箴言說的就是你:對聰明人來說,一次教訓,比蠢人受一百次鞭撻還深刻。」
皓天:「那隻小鳥呢?它說得很對呀!唔,因為貪婪,我們常常會犯傻,什麼蠢事也幹出來。如果自己沒有主見和辨別是非的能力,就很容易被假現象所迷惑……」
獵人:「它已經飛走了。你們要去哪裡?」
玉絮:「我們要去採女的家。你認識路麼?」
獵人:「當然認識,我經常送獵物到她家。」並為皓天等人指路。
依照獵人的指點,三人很久都沒找到路。原來,他們被那傢伙忽悠了。
皓天自嘲道:「我就是這樣,常常只會用所謂的大道理去忽悠別人,自己卻根本沒留心。」
又問了一些人,才找到采女的家。
說起這位采女,也是從少年時就開始修道,已經二百七十歲,看起來只有二十五六歲,也很精通修煉的方術,住在殷王專門為她而建的掖庭宮中。
有一次,殷王讓采女乘上華貴的馬車,去看望彭祖,向彭祖求教修行的要點,以及延年益壽的方法。彭祖告訴她:
「如果想要升入天堂,去仙界做仙官,就要常服金丹。九召、太一都是因為常服金丹,才白日昇天的。不過這是道術中最高的,人間的殷王做不到。
其次就是要養精蓄神,服用藥草,可以長生。但是不能搞那些驅使鬼神、乘風飛行的邪術。如果本身不懂得陰陽調和的道理,就是吃藥也沒有效果。關於陰陽調和的原理,只能靠自己去推斷體會,怎麼能說得出來呢?所以我覺得,你問得很奇怪。
我是遺腹子,三歲就死了母親,又趕上犬戎之亂,顛沛流離,逃難到西域,在那裡呆了一百多年。我從小就死了父母,失去依靠,以後又陸續死了四十九個妻子,失去五十四個兒子,多次遭難,損傷了我的元氣。
不管冷熱,我的肌膚都沒有光澤,營養護理得也很不好,形體瘦得像枯木,恐怕活不了多久。加上我的所見所聞也很淺薄,實在沒有什麼可向別人宣揚的。
大宛山裡,有一位青精先生,據說已經活了一千歲,仍然像個童子,一天能步行五百里,能夠長年不吃東西,也可以一天吃九餐,你不妨去向他求教修煉之術吧。」
采女:「那麼,青精先生是位什麼神仙呢?」
彭祖:「他也不過是個得道的人,不是什麼仙人。凡是仙人,或者能夠縱身入雲,沒有翅膀而能飛翔;或者能乘著龍,駕著雲,直達天庭;或者能變化成鳥獸,翱翔在雲中,暢遊在江海,飛越穿行於名山大川。
還有一些神仙,以天地之元氣為食,或者吃仙藥靈芝,或者出入於人世間,而凡人看不出他們是神仙。他們或者隱藏起自己的身形,使人看不見。
有的臉上長著非凡的骨相,身上有奇異的毛,孤獨自處,不與凡人交往。
然而,這些仙人雖然有長生不死的壽命,但他們與人情相去太遠,與人世完全隔絕,就像鳥雀變成蛤蟆,山雞變成海蜃,已經失去本身的真實,成為一種怪異的東西。
以我愚笨的想法,是不願意變成那種仙人的。修煉道術,就應該吃甘美的食物,穿輕柔華麗的衣服,懂得陰陽相通相變的道理,也完全可以做官。
修道的人應該骨骼健壯,面色和體膚十分有光澤,雖年老而不衰弱,年歲越大見到的事越多。長年在人間,冷熱風濕傷不著,鬼神精怪不敢犯,五種兵器和百種毒蟲都不能靠近,別人的褒貶議論都毫不在乎,這些都是最可貴的。
人生在世,本來就接受著天地之蔭之氣,即使不懂得修道的方術,但只要有適當的修養,就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如果稍微懂點道術,就可活到二百四十歲。再要多懂些道術,就可以活四百八十歲。真正弄通了修煉的原理,就能長生不死,只是不能成仙而已。
延年益壽,最根本的一條,就是不要使身心受到傷害。
要適應冬寒夏熱的四季氣候變化,使身體永遠舒適;對美食女色和悠閒娛樂,都要適可而止,不要被貪慾所誘惑,這樣你的內心就可以安然潔淨;對於做官時的車馬儀仗服飾,都知足而不貪求,這就能使你志趣專一;音樂繪畫使人賞心悅目,使你的心情能夠得到啟迪。
所有上面這些,都能養身益壽。而不能掌握這些分寸,反而會對自己有所傷害。古代的聖人,擔心愚鈍的人們,不掌握事情的分寸,沉浸在欲河中流連忘返,因而要斷絕人欲之源。
所以,有些非常高潔的雅士們,不與妻子同床;其次的一些士人們,則不和妻子同被。就是吃上一百副藥,也不如一個人獨自靜臥修養。
音樂聽得過多,會使人耳聾;美味吃得過了頭,反而敗壞人的口味。如果對一切都有所節制,適可而止,正確處理通暢和堵塞的關係,就不但不會減壽,還能夠獲得好處。
這一切都和水、火的使用一樣道理,用得過了分,必然要受害。
如果經脈受到損傷,血氣不足,內臟虛弱,髓腦也不堅實,身體必然要生病。而這病恰恰是因為受了外界傷害,比如因天氣變化或酒色過度而引起內損,而並不是自身就會生病。
思慮過多、用腦過度、過憂過喜、悲哀過度、憤怒氣惱、過分企求、陰陽不能協調,這些都能傷人,但男女的房事過度,則是最傷人的。這乍看很奇怪,其實不然。
男女相輔相成,像天地相生,是同一個道理。所以男女之間的事,更要講究以氣養神,不能過分而失去協調。
天和地按著陰陽交接的規律,就可以永無終極;人如果失去交接的和諧,就會受到傷害。人如果避開傷害而得到陰陽和諧之術,就得到了長生之道。
天與地是白天分,晚上合,一年有三百六十次交接,天的陽氣和地的陰氣融合在一起,才使得萬物滋生,無有窮盡。人如果能符合天道,就能長存。
其次就是吐納運氣的法術。得到這種法術的人,邪氣就不能侵害他,這是修煉自身的根本所在。其它像吐納導引、含影守形等等的方法,有一千七百多條。
至於四季睡覺時頭應朝哪個方向、經常檢討自己的過錯、睡眠和起床的早晚等等方法,都算不上修道的真諦,只是用來教那些初學修道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