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好像也有些時候沒吃進去的東西了，他手上還在輸液，動彈不得，小落就撕碎了一口一口給他喂。那耐心就像子女伺候父母一樣。包子很熱，大冷天竟燙的手心有點紅了。
老人家難得胃口好吃了兩三隻菜包子，直到華悅搖頭說不能給再給他吃了。
小落才用紙巾擦了擦滿是油脂的手。
老人家偏著頭又沉沉的睡去了，小落拿了包子分給大家吃。華悅微微抿了下嘴：「微兒，還是我該叫你小落？」
「叫我小落吧！」看來她都知道了。
華悅現在的心情並不複雜，欠債都是要還的，他們華家害死了她的丈夫，這賬是要還的。難得小落在這樣的時候還能想到她爸爸喜歡吃包子，又這樣細心的買了來，一口一口的餵給她爸爸吃。華悅心中有感激。「好，小落謝謝你，我爸爸早上就沒吃下去東西，多虧你想的周到。」
「沒事。」小落這才注意到周圍的擺設，這病房裡充入了一絲消毒水的味道，嗆的人鼻子不舒服。桌上擺著一籃子並不誇張的百合，她轉頭看向華凌的時候，聲音有了一抹淡然：「華凌，我們可以談談嗎？」
豪華的病房，奢侈到還有兩個為家屬所準備的獨立單間。
華凌做了個請的姿勢，裡頭的單間只有一張床，好在窗子夠大，小落走進去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把窗子打開，讓冷空氣進來。
華凌自嘲的一笑：「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坐吧！」
說來又是曖昧的，兩個人關上門，一男一女一張床，外面的人會怎麼想。但他們兩之間的確是清清白白的，臉接吻都沒有過。
小落繞了擾頭：「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如果不是相信他的為人，她今天也不會單獨來這了，正是因為相信，所以賭上所有的信任。
華凌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但對於她，他不忍心。
如果今天活著回來的不是她，為了那個人的安全，他可能會斬草除根，不給她復仇的機會，不想傷害到那個人。可是他忍心，連上次有人去她公司搗亂，他都不忍看下去。
「你和那個人和好了？」華凌點上一支煙。
小落點了點頭，有些艱難的開口：「嗯，華凌現在可以告訴我揚揚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嗎？我很清楚明白的告訴你，我失憶了，所以如果你是在騙我我也不會知道。但我希望你不要騙我，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華凌淡淡的笑了，笑容有些憔悴：「小落，你真的很聰明。你怕我騙你，所以索性給我全部的信任，這樣你才能確定我不會說假話。其實你不必這樣大費奏章的，我不會騙你，其實我今天就是想再看你幾眼，才約你前來，否則有什麼事在電話裡說不是更安全嗎？」
的確同樣對於華凌來說，她也是個危險人物，因為她有殺他的理由——殺夫之仇。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揚揚是不是你叫人害死的？」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每次提到這件事，她就會變得衝動，因為沒有記憶，所以她對揚揚的感情是空洞的，所以就越想補償，就越想查出真相。
好吧！
終於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再拖不下去了。
他說，字字堅硬又充滿悲傷和無奈：「不是我，雖然兩幫相爭，但我從來都沒想過要除掉他，不管你信不信。做掉他也的確是我們幫裡的人，是我管教不善。你要恨就恨我吧！」
小落搖了搖頭，冤有頭，債有主。她言小落絕不冤枉好人：「那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自己去找他，只要他肯自首就行。」
「你相信我？」他不可置信。
她相信，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相信，也許很傻吧！
「華凌告訴我是誰？」她堅持要知道。
「不行，他救過我的命，你要什麼我提他還！」他也同樣不能供出那個人，以前在道上混，最重要的就是義氣兩個字，那個人為了他做過很多事情，他不能。
小落不同意他的觀點，有些歇斯底里起來：「他自己做的事，就該自己承擔。又不是孩子了，你知道那次空難死了多少人嗎？多少個家庭因此破滅嗎？就拿柯家來說，柯家一家三口全都死了，要不是我的出現，一萬五千工人面臨失業，你賠得起嗎？你能陪他們的命嗎？能賠我臉嗎？你賠我揚揚啊！」
「賠不起。」他像洩氣的皮球一樣，坐在床邊，臉色慘白的咬著嘴唇說道。他不知道的，他不知道那個人會那麼衝動。
小落也沒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但我可以將命給你，還我的所有財產。」這便是他的全部了，他可以把他的全部都捧上來做賠償。
「我不要，我要錢做什麼？要你的命做什麼？你不是兇手，我要的從來只是找出兇手而已。你告訴我是誰？」
「我不能說。」
他們兩之間火藥味正濃的時候，華悅敲了敲門。
華凌開的門，不管在什麼時候他總能從容不迫：「小姑，怎麼了？」
「爸他剛才信了，讓我問問你們兩可不可以訂婚？」華悅也知道這句話說的太不是時候了，可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她只是希望爸爸心情開朗而已。
「訂婚？」永遠波瀾不驚的華凌，終於有了一絲驚訝的面部表情。
小落也驚訝的低聲叫了一聲：「訂婚？」
她是來尋仇的，不是來嫁人的。難道她活著回來是為了嫁給和仇人有關係的人嗎？
這太荒唐了。
一身一世一雙人，她這生和揚揚已再無可能，她不能再辜負藍斯了，她愛藍斯，愛的深入骨髓，即使忘記了他的模樣，卻依舊愛著，否則不會第一次見面就哭泣了。
至於華凌，她欣賞華凌，但是今生已經不可能了，如果她當初第一個遇到的人是華凌，而又沒有捲入這些是是非非之中的話，也許現在又是不一樣的境地。
「這是爸爸最後的心願了，你們能幫他完成嗎？他想看到你幸福，就算時間緊蹙來不及結婚了，但是他還是希望看到你幸福，訂婚可以嗎？就算不能盛大結婚，訂婚可以嗎？」華悅高傲的眼底開始浮現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