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好說歹說,找了個理由說是當以後的聘禮了,小落才收下。
喜滋滋的穿起來,雪白雪白的狐狸毛大衣,穿在身上很暖和,再看揚揚,他為了去給她買傘和大衣,外套肩膀處濕了一大塊,小落看的很心疼,拿出餐巾紙小心翼翼的擦了擦他的名牌外套。「你看你。」
這一刻,隔的近了,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容顏,忍不住印上一個輕輕的吻。蜻蜓點水一般,很快又放開了。
小落臉紅的低下頭去,很多人在看了。
揚揚知道她不好意思,牽起她的手轉移話題:「該坐哪路車?」
「嗯,我記得好像是十三路吧!」坐在車上時,有些疲倦了,她乾脆靠在揚揚的肩膀上。窗外是飛馳而過的樹木和建築,周莊好像並沒有怎麼改變,老房子古樹到處可以見到。好像還是五年前的樣子,窗外下起了豆大的雨來,思緒也漸漸迷離起來。五年前的今天,阿姨就是在這天走的。
她還記得,那段時間經常下雨,天氣也越來越冷。阿姨剛開始還能活動幾下,到了後來,連下床都成了困難。
藍斯擔心她阿姨熬不過冬天了,就跟她說了。小落急得天天呆在她阿姨身邊,連阿姨睡著了,都不敢離開的太遠。她是怕,真是怕。但怕也沒有用。小落沒有哭,她守在阿姨的身邊陪她度過最後的日子,也是藍斯的人好,將阿姨接到了這院子裡來住。讓阿姨走之前還算是過了幾天好日子。
阿姨走的那天毫無徵兆,連著下了幾天雨的天空,竟然晴朗了,陽光可好了。春嫂把家裡的被子都拿出來曬了。
那天阿姨的狀態還不錯,讓她和藍斯推著她去院子裡坐。
楓葉漫天飛舞著,在金色的午後。
小落拉起她最喜歡的小提琴給阿姨聽,是她最拿手的卡農。音樂優雅綿長,聽的人美好的快要睡著了。藍斯拿了薄毯店在草地上,將阿姨抱了過去,放在毯子上。
曲子拉完的時候,阿姨笑了,說:「小落,有藍斯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阿姨,你放心,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的。」藍斯那時候信誓旦旦又有些梗咽的說道,大概知道時間到了。阿姨要走的時間差不多了,一個人病得有多重,只有她自己清楚。
阿姨最後走的時候,她都不敢哭。
強顏歡笑,怕哭了,就真回不去了。
當時以為那就是一輩子了,一輩子跟著他,曬太陽、聊天。
卻沒想短短五年,物是人非。
思緒有些壓抑的時候,揚揚握了握她的手,只說:「暖和多了。」
周莊不愧是世界最佳魅力水鄉,一路風景迷人,古風的樓閣到處都是。
去山上掃墓時,天空已經放晴,山路很滑,揚揚就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上爬。
不是那種很貴的公墓,是一座比較偏遠的山區,墓地也相對便宜很多,本來以前下葬的時候,藍斯是打算買一座最好的公墓的,但小落不肯。她覺得阿姨如果可以自己做主,也不願意住在那麼豪華的公墓裡,阿姨一生最討厭有錢人。
對藍斯態度不錯還挺讓人以外的,可能是因為那時候藍斯態度也好,說話客氣,做事沉穩吧!
阿姨葬在半山腰上,依山伴水的地方。山上有些的農民在采擇山栗子,還顯得熱鬧些,不似往常那樣清冷。小落每年就來這一次,清明節的時候總趕上以往台裡有事就沒來成。
意外的是有人今天已經先來過了,很漂亮的粉紅玫瑰,還很鮮艷,國外進口的那種,不是藍斯,還會是誰。、
想來藍斯以前對她阿姨還真是好。
小落沒想到他還記得,還好沒碰見,否則就尷尬了。
揚揚祭拜完後,拿著照相機到山頂那上面拍照去了。
小落叫他去的,因為她想單獨和阿姨說點化。半個身子靠在墓碑上,墓碑上刻著的字還很鮮艷就好像是昨天立的一樣。小落就那樣靠著,她小時候也是這樣靠著阿姨說話的,阿姨就等於是她的媽媽,對她可好了。
「阿姨,你看到了吧!剛才來的那個男人,他叫揚揚,我馬上要和他結婚了。我會很幸福的。」小落一邊燒紙一邊和墓碑聊天。
「藍斯說他還愛著我,可是我不敢,我不敢辜負揚揚,我承認我膽子小,還不敢為了愛情放棄一切。您會祝福我吧!」
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風聲,山上風大。
「您不同意嗎?其實是我配不上他,不是他不夠好,他已經夠好了,只是我已經錯過了。他那樣優秀,優秀到我都自卑,我以前一定沒告訴過你吧!其實我以前誰都沒告訴,其實我有點自卑。不過現在不自卑了,因為我有了揚揚。而藍斯,希望您保佑讓他以後也遇到一個愛他的人。他條件那樣好,不難的對不對!
可是我只有揚揚,也許您會覺得我自私,可是一旦錯過揚揚,我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的。
我和藍斯之間真的不可能了。我們分開了五年,已經是完全不同的人生,他比以前更成功了。而我變得跟笨了,笨的連我自己有時候都討厭。他現在不過是對我還有一絲新鮮,因為是我當年先離開的。
我這麼笨,他一定會嫌棄我的,以前他就嫌棄我聰明,現在又嫌我笨,看來我天生就不是他嘴裡的肉。我現在和揚揚過的很安定。對了,我今天還給您帶了您生前最喜歡吃的酸豆角炒肉,我太笨放了太多的鹽,沒弄好,這盤是揚揚做的。」她說著打開一個飯盒,香氣淡淡的飄了出來。
說也奇怪風竟然突然停了。
小落笑了笑:「阿姨,你答應了對不對,謝謝您。」
墓碑上的照片那樣親切而慈祥,小落用帕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塵:「您一走就是五年,小偌都快上學前班了。他長的很像藍斯,可好看了。我原本答應那筆交易,就是想讓您過上好日子的,可惜您走的太早了,沒時間讓我報答您,您就像我的媽媽一樣。」
太陽漸漸落山了,不知不覺都傍晚了,揚揚走下來找她:「小落跟你阿姨說再見,我們該下山了,再晚了路就不好走了。」
「阿姨,再見。我等明年再來看您。」她朝著墓碑點了點頭。
揚揚突然覺得心酸,是什麼樣的父母竟然能捨的下這樣乖巧的女兒……
下山的時候已經快天黑了,找了個古色古香的小店住下,揚揚說明天想四處逛逛。
晚上睡在床上,小落給他講關於阿姨的故事:「我阿姨性子很倔,大概我這點就是像她吧!她領養我不久的時候,曾經帶我來過一趟。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她有一個很喜歡的男人,那男人很喜歡她,可是那男人家裡不同意,是這鎮上房子最好的那家。」
「那後來了?」揚揚摟著她問到,這還是第一次聽她談起有關她阿姨的事情。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真心的接納他了?
「後來,那男人家裡叫了人去羞辱我阿姨,給她五萬塊,但是我阿姨沒要。她想和那男人分手,可是那男人太喜歡她了,就不肯。很老套的故事,但是是真的。她沒有拿錢,也沒有糾纏下去。而是到城裡打工,她打了幾年工後,再回來的時候,那男人已經結婚了,卻又來糾纏她。她氣急了,在孤兒院裡領養了我,說我是她給那男人以前生的孩子,然後就走了。那男人很內疚,和他老婆離婚了後,也離開了周莊。」
很悲傷的故事,揚揚知道她也在害怕,他也說起故事來:「我不會那樣對你,就算我家人都反對,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手。愛情是不可以委曲求全的,如果我是那個男人我一定不會娶別的女人,我會盡力溝通。偷偷告訴你一件事情,其實你沒有去我家前,我也很擔心我爸媽會看不起你,我就給他們看了很多我給你拍的相片,活潑的快樂的,或者甜美的,我天天在他們面前說你的好話。我媽被我念的煩了,叫我帶你回家,我還故意拖了幾天,這樣有神秘感嘛!那你現在會不會覺得我也很有心計,不喜歡我了?」
他開玩笑的說著。
小落伸手去捏了下他的鼻子:「你的確很狡猾哇!可是我喜歡,誰叫我笨了。我這麼笨,所以一定要在你身邊才行,你要管著我,就算被你小小的算計一下,我都覺得很開心。」
悲傷了一夜的氣氛終於得到了緩解。
揚揚很喜歡拍照,小落有時候甚至會覺得揚揚比較適合做攝影師而不是醫生。他喜歡拍各種各樣的照片,去很多的國家,拍不同的景色。優楠可能就是受了他的影響很喜歡戶外運動,這兩兄妹一個喜歡拍照,一個喜歡攀巖,都不叫人省心。
所以張媽媽特別喜歡小落,因為她安靜,不像優楠那樣嘰嘰喳喳,也不像揚揚那樣忙碌,有時候,小落去張家的時間比揚揚回家的時間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