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多情微雨後,攜手燕雙飛。
地點:蘇園後花園
綠樹叢蔭,鮮花翠柏,
七層高的小洋樓後,輝煌明亮的燈光把花園裡擺佈的所有物件,都襯托得格外耀眼。
綠色草坪上很規則的點綴著一些白色的塑鋼圓桌,讓人感覺清爽悅目,使人驚訝主人的富足和顯擺。
穿梭的衣著典雅考究的貴女小姐和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紳士達人;鮮花,美食,和著每個人臉上的各樣的面具,一切都是那樣相得益彰。
蘇宣坐一角,端著一杯酒,默不作聲的喝著。
三個月,到了。
就是今天,就在今夜,是雨草和他相約的日子。
他等了一白天,直到夜晚來臨,他才被咪咪拉到這裡。蘇家的後花園,居然擺了一個宴會,而他並不知道。
「我有事,你們玩。」
在聽到海叔報告說,他已經替他傳信給商界,今天晚上是他的生日,開個宴會。同時也慶賀一下蘇氏集團脫離低谷,走向正軌。就辦的大了一些,還開了一個別開生面的化妝舞會。
他苦笑了一下。
今天是他三十二歲的生日,他們不說,他自己倒是忘了呢?
三十二歲,他撿到雨草的那一年,他只有二十歲。十二年一轉眼就過去了。
可是十二年前,那個叫著他宣爸爸的女孩呢?
她在哪裡?
她不是說她今夜會來,給他一個答覆嗎?
她呢?
她為什麼沒有來呢?
「爸爸,你來嗎?一起來玩嗎?」
咪咪甜美的笑著,跑過來拉蘇宣。
蘇宣看了一眼可愛的咪咪,一把抱起了她。他望著咪咪長的很像雨草的小臉,心裡一陣酸楚。
「好的,你先玩吧,爸爸喝了這一杯就來。」
他放下咪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燈光暗影裡的蘇墨,那個小子冷著臉子,盯著他,一語不發,直到咪咪跑過去,拉起他的手,他的臉上才浮出一抹笑,轉身拉著咪咪走了。
「爸爸,你為什麼不高興?」
林林走上前,用小手摸了一下蘇宣的臉。
「我?」
蘇宣望著兒子,說不出話來。
「爸爸,你不要難過了。我今天可高興了。因為張奶奶說,今天媽媽就會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
蘇宣心裡一跳,林林笑了,
「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偷聽來的。媽媽會在舞會裡出現。爸爸,你一定要把媽媽認出來啊。」
蘇宣猛一下站起來,天,他怎麼就一直沒有想到呢?
怪不得海叔會私自召開宴會?
怪不得根叔和張奶奶兩人正在商議著什麼,一看到他就住嘴了?
天啊,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雨草,這個小東西,她在考驗他,她在整他呢?她還在生氣,他為什麼上次沒有認出她?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蘇宣站起來,匆匆向下面的舞池跑去。他真是一個大笨蛋,他還在這裡磨蹭著浪費時間。說不定雨草早就來了,說不定雨草已經等急了。
他怎麼還能再讓雨草等呢?
他要帶她回家,永遠再不讓她離開了。
優美舒緩的音樂,盛開帶露的鮮花,美麗如雲的舞動的女人,旋轉優雅的紳士,舞會正濃,每一個人,都戴著一個面具,這是蘇府準備的,也有客人自帶的。大家掩了真面目,盡情的舞蹈。
蘇宣的目光在舞池中流轉,他的目光被舞池正中的一團紫衣吸引了。
隨著輕快的舞步,那飄逸的裙擺猶如風中搖曳的紫羅蘭,活潑,清逸;猶如那被風吹散的雲朵,飄渺靜謐,旋轉,旋轉,幻化出童話般的美麗色彩,輕盈,美麗。
而那如瀑的黑髮,在擺動中搖曳成了一片黑色的雲夢。
她的臉上戴著一個面具,那是灰姑娘。
是她,一定是她。
她是灰姑娘嗎?
他的雨兒,一直在內心裡都是自卑的,都覺得她就像灰姑娘,只過午夜的鐘聲敲響,她手裡所有的幸福,都會化為烏有。
蘇宣慢慢向前,他沒有戴面具的臉,俊雅成熟,他一步一步向舞池正中走去。
那紫衣的灰姑娘,只是在看到他的一瞬,腳步頓了一下,只是一個不輕易的動作,她依然舞動如山林裡的精靈。
蘇宣走上前,他伸出手,
「我來了。」
紫衣的灰姑娘停下了腳步,一雙美麗的眼睛,帶著特有的深情,望著他。
「你要請我跳舞嗎,先生?」
「不,我來帶你回家。」
強勁的手臂圈住了孤獨的精靈,深情的話語在耳邊輕喃,
「如果你喜歡,我陪你跳舞。」
「我是灰姑娘,午夜的鐘聲一響,我就會變回去的。你不怕,我也許並不是你要找的人。」
「跳舞好嗎?」
舞曲響起,舞動,擁抱,在那熟悉的體香中,蘇宣心裡掠過一種幸福的痛楚。他從來也不知道,痛原來也是這樣的美好。
一曲終了,
「失陪一下。」
在蘇宣的視線裡,那紫衣的灰姑娘消失了,消失在一片花叢人海裡。
直到,一個白衣少女的出現,她白衣如雪,金色的卷髮如雲般堆在身後,映著黑絲織就的惡魔面具,真是奇異的讓人心動。
蘇宣靜靜的看著白衣少女,慢慢融入舞池……
他慢慢站起來,慢慢走過去,慢慢把手伸向白衣魔鬼少女,
「我來了。」
「魔鬼與天使,哪個最可愛?」
「天使與魔鬼在我眼裡都一樣,我只要帶你回家。」
柔軟的小手放進了溫暖的大手裡,兩個人緊緊相擁,在人海裡,彼此的眼裡,看到了彼此的深情……
再接下來,小女傭,貴婦人……
直到蘇宣的手緊緊握住一身粉紅的公主裙,臉戴金色主面具的魔法公主。
蘇宣把公主的小手,緊緊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你聽,這是為你而跳的心。雨兒,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這是對你的懲罰,我罰你八年前你不告而別,離我而去。你可知道,就是那一次,我懷了孩子。你可知道,那以後的八年裡,日日夜夜我都在折磨著自己的心。我……」
蘇宣的心絞痛著,他聽著雨草的訴說。
雨草淚流滿面,這麼多年了,她一個人,從來也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些。她的傷,她的痛,她的委屈。今夜,她全說了出來。
為什麼會這樣,也許她一直在等吧,等這一刻,可以訴說的時候的到來。
也許她只有在他的懷裡,她才會有家的感覺,才會放下那所有的堅強的偽裝。她流著淚,訴說著……
蘇宣任她哭,任她說。
直到她哭累了,他才歎息著,抱住她,
「所以你讓我認了你八次。」
「誰讓扔下我八年。」
雨草的話裡有一種賭氣的味道。
蘇宣不由笑了一下,歎息一聲,
「你這個瘋丫頭,你真想整死我啊。你就不怕我,真認不出你來?」
「認不出,我就不回來了。」
「不回來,你到哪裡去。啊,你是不是嫌我老啊?是啊,我都是老頭子了,我沒有人要了,我——」
雨草禁不住被蘇宣逗笑了,含著淚卻笑了,笑了又哭了。
「傻丫頭,我們不哭了。」
蘇宣拍著雨草的背,
「好了,現在該跟我回家了吧。」
雨草笑著摘下面具,粉白的臉,盈盈的水眸,櫻紅的唇……
多少年,夢裡幾許人常在,水盈盈處,是有情,卻無情……
蘇宣癡癡的望著雨草,久久的,站著,望著……
兩行清淚卻一下子流了下來……
(完)
春風一歎:
愛過了,為什麼要恨?
恨過了,為什麼還有愛?
見了,你傷心。
不見,我傷心。
你傷心不如我傷心。
經過了風風雨雨,再相見,伊人美。
手相牽,無語,淚雙流,無聲,是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