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的事。」
蘇宣揮手示意張奶奶不要再解釋,要來的總歸來,攔也攔不住。
「墨哥哥,你不要走嗎?」
咪咪的小手拉住了蘇墨的手,嬌柔的聲音,紅撲撲的小臉,水靈靈的大眼睛。
「好。」
惜墨如金的蘇墨說話總是這樣,他只會說這一個字,可是這一個字,就是最重的承諾。
然後咪咪拉著蘇墨的手,一直走到蘇宣面前,
「留下他,爸爸。」
一聲爸爸,讓蘇宣的眼圈紅了。
他的女兒,他的小小女兒啊。
「好嗎?爸爸?」
咪咪的大眼睛盛滿了乞求,望著蘇宣。
蘇宣的目光落在蘇墨的臉上,一瞬間,四目相對,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那一瞬間,就達成了彼此的協議。
蘇宣慢慢點了點頭。
「哦,爸爸,你真好。謝謝你,爸爸。」
咪咪高興的伸出手臂,抱住蘇宣的頭,在他的臉上輕柔的吻了一下。
小女兒獨有的嬌嫩的唇,落下的那一刻,蘇宣的心裡一下子熱了起來,那是一種從來也沒有過的幸福的感覺。
「墨哥哥,我們走。」
望著那離開的兩個小身影,蘇宣的鼻子酸了。
他的女兒,他的小小女兒啊,別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就是她要這個世界,只要他能做到,他都會答應的。
我的女兒。
我的孩子。
我的小小的女兒!
雪白的牆,雪白的花,雪白的世界……
如煙醒了,她醒在了這一個雪白的世界裡。
雪白的世界裡,有一個醒目的黑,那就是一個趴在她床頭的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
哦,她這是在哪裡。
慢慢的,所有的記憶一點點回到頭腦裡。
書房,媽媽,宣哥,窗……
如煙的淚慢慢滑下來,媽,死了,是嗎?
爸死了,是嗎?
那麼,她還活著。
如煙的哭泣,一下子驚醒了那個黑衣的男人。
他猛的抬起頭,血紅的眼睛,一臉的鬍子,憔悴的面容。
「你?」
「煙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男人猛的一把抱住了柳如煙,緊緊的,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醒來了呢?如果是那樣,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你沒有了爸媽,你還有我。你怎麼能讓我一個人在這裡等你呢?你這個壞傢伙。」
男人語無倫次的說著,鬆開手,捧起如煙的臉,細細的看過,似乎想看清楚,真的是他最愛的女人活過來了。
「言——楚——飛!」
柳如煙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這個男人,這個不修邊副的男人,這個如此憔悴的男人。
他是言楚飛,那個陽光的言楚飛,那個帥氣的言楚飛,那個有著潔癖的言楚飛。
「是我,傻瓜,你連我也不認識了嗎?」
「你——」
「煙兒,你不知道,你在醫院裡躺了十三天了,你再不醒,我就要把那醫生的腦袋敲下來了,我——」
「你就這樣守了我十三天?」
「如果你願意,我會守你一輩子。」
慢慢的,淚水從柳如煙的眼睛裡流出來。
「煙兒,你爸媽……」
聽著言楚飛把兩個老人的葬事安排說了一遍。柳如煙含著眼淚,手,伸出來,撫上了言楚飛的臉,她這麼多年,都做了什麼啊。
跟在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身後,苦苦的掙扎了那麼多年。永遠活在一個自己的夢裡,在追求著一個永遠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而卻沒有看到身邊的這個男人,為她所做的一切。
她有著一對那樣的父母,她是一個可憐的私生子。而她為了佔有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做了那麼多可怕的事。她居然如此的不擇手段,還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生了一個孩子。
最可恥的是,她居然一直在利用言楚飛,做著一切可能回到蘇宣身邊的可笑的事。
她是一個壞女人。
她不配他。
她不配擁有他的愛。
「你走吧。」
柳如煙一時之間,萬念俱灰,她想到了死,想到了為什麼自己不那樣一直躺著,永遠不再醒來。
「煙兒,不要這樣。」
言楚飛一眼就看出了柳如煙內心的痛苦和掙扎。這個傻瓜,她在想什麼啊。
不管她是什麼人,她做了什麼事,她都是他這一生的至愛。
望著言楚飛深情的眸子,淚再一次從柳如煙蒼白的臉上滑落,她用一雙淚濕的眸子,悲傷的看著言楚飛,
「我不值得你愛。我做過別人的妻子。」
「現在不是了。」
「我做錯了那麼多事。」
「我和你一起去承擔,我們一起去把它們一個一個改過來。」
「我是一個壞女人,我和別的男人上床,還生了一個孩子。」
言楚飛的臉抽搐了一下,
「那不是你的錯。我會對那個孩子好。」
「我以前一直在利用你。」
「如果你喜歡,我願意一輩子被你利用。」
淚水鋒湧,打濕了視線,言楚飛的臉已經在一片淚光裡,模糊不清了,柳如煙的手顫抖著撫上了言楚飛的臉,一寸一寸的撫過,這個男人,她如果再不懂得珍惜,那她……
柳如煙,你真的是一個瞎子啊!
柳如煙,你真的應該萬劫不復啊!
「楚飛——」
柳如煙的臉慢慢貼在了言楚飛的胸前,淚水打濕了言楚飛胸前的衣裳,言楚飛的心痛了,在痛中有了一種狂喜。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是一種終於得到的感覺,是一種一座大山突然倒塌的感覺。
………………
天好晴朗,蘇園裡,一大一小四目相對,
「跟媽媽走,好嗎?」
柳如煙溫情的望著蘇墨,她已經在那張離婚協議書上簽過字。言楚飛也已經向美國的言家報了喜信。他們一個小時後就飛美國了。而明天,她將會成為言楚飛的新娘。
為什麼要這麼快?
她曾經為這樣倉促的舉行婚禮,問楚飛。
「因為,你是我的新娘,我已經等了許多年,現在,我一刻也不會等了。」
楚飛這樣回答她。
離開這個傷心地,她只有一個牽掛,那就是蘇墨。
她現在就要帶走蘇墨。而言楚飛就站在旁邊的車前。
蘇墨沒有聲音。
「墨兒,跟媽媽走。」
如煙拉住了蘇墨的手。
「他不能走。他已經答應了我,留下。」
咪咪站在蘇墨的身後。
「兒子?」
如煙吃驚的看著蘇墨和這個小丫頭。
「你走吧,再也不要來。」
蘇墨轉身,拉著咪咪的小手走開。
如煙知道這個兒子的性格,他說過的話,永遠都不會改。
她呆站著,望著兩個孩子離去。
「墨哥哥,你永遠不會走,對嗎?」
「是。」
「永遠有多遠啊。」
「永遠就是一輩子。」
兩個孩子的話隨風吹進如煙的耳朵裡,如煙一下子就淚流滿面了。她知道有一樣東西,她永遠失去了。
「往事如夢。」
輕柔的女聲歎息。
「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
一個男聲深情而渾厚的迴響在燦爛的陽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