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幸好是一個背影。對,最好一直這樣,直到她消失在樓梯口,他都只是一個背影,那就好了。
雨草盯著的人,不是別人。
真的是一個對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熟悉到,一見了她,一定會認出她來的人。
那個人就是路向俊。
路向俊怎麼會出現在台北?
雨草想不明白,他們家的生意不是大多在台南嗎?
現在他到了台北,他想做什麼?
雨草不知道。
此時雨草最怕的就是路向俊轉頭,只要一轉頭,她就完了。
雨草盯著路向俊的背,她慢慢向外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出貴賓區的時候,她的目光落在了路向俊對面坐著的人的臉上。
沒辦法,本來雨草並不在意坐在路向俊對面的男人。
在這裡,都是談生意的,和路向俊坐在一起,差不多應該是生意上來往的朋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雨草當然不會特別注意到這個男人。
可是,因為雨草總是不由自主的盯著路向俊的背,引起了那個男人的注意,他抬了幾次頭,無意的掃視四周,都發現一個奇怪的小女傭,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路向俊。而且在這樣的貴賓區,有這樣的一個小女傭真是一件怪事。
所以他就抬頭看了雨草一眼,看過了之後,似乎比看到恐龍還不自然,一下子就低下了頭。
這樣也太不正常了。這就引起了雨草的注意。
雨草雖然只看到了那男人的臉一眼,可是這一眼,就讓她感覺到,這個男人的臉好熟悉的。
可是,她又想了一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個男是誰了。
走出貴賓區,下了樓,雨草還在心裡想著,這個坐在路向俊對面的男人是誰呢?
我怎麼看著這麼熟悉呢?
他和路向俊坐在一起真的是談生意嗎?
為什麼他一抬頭,看到我卻是那樣的不自然呢?
雨草懷著這麼多的疑問下了樓,天,不好了,她差點忘了。她只有二十分鐘時間。她又快點趕回宣園去了。
秦小雨一定忙死了,不知在心裡要罵她多少次了。
雨草招手叫車,坐進去,很快就消失了。
雨草看到的一點也不錯,那個坐在貴賓區的人就是路向俊。
他回來了,他帶著復仇的心,帶著所有的痛苦和恥辱回來了。
他要用自己的手裡的劍,狠狠的去報復那個害死了雨草的人。
今天早上,他還坐在自己寬敞的辦公室裡,想著如何一步步的實現自己的目的。
他的電話就響了,而這個打來電話的人,很明白的說,他本人與蘇宣是有過節的,他要和路向俊聯手。
路向俊本來是不會和任何人聯手的,這是他自己的事。
可是,是那個男人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他。
「我們不是朋友,可是為了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就注定是朋友。你可以拒絕我,但是,路先生,你真的確定你的實力能夠實現你的目標嗎?」
是的,路向俊不得不承認,電話裡這個陌生的男人,一下子擊中了他的要害。
不管他的報復心有多麼的迫切,而他的實力和蘇家的實力相比,那真的是懸殊太大了。
他要想靠正常的途徑,是很難打敗蘇宣的。
他也相信,再過十幾年,只要他一直這樣努力的工作下去,他的實力也會達到蘇宣的那樣。到時候他就可以和他抗衡了。
可是,就像電話裡那個人所說的那樣,他能等嗎?他會等嗎?
不,他不會等,他不願意等,他也等不了。
雨草死了,就死在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她還是深愛著蘇宣。
她對自己沒有信任,她不相信自己能給她幸福。
也許她要的,永遠都只是蘇宣給的,哪怕是不幸。她也會要。
如果蘇宣真的能夠給雨草幸福。
如果蘇宣真的能夠娶雨草。
如果蘇宣真的會照顧雨草一生一世。
路向俊絕不會不放手。他一定會放開雨草,把她送到蘇宣的身邊。
哪怕他最恨蘇宣,可是,他也是最愛雨草。
只要她幸福,他自己真的無所謂。
可是,姓蘇的那小子,不但沒有給雨草幸福,他還害死了雨草。
這是路向俊永遠也不會原諒蘇宣的地方。
所以他來了,他等不及了。
他從台南殺回來了。
他要給姓蘇的小子最痛的一擊。
讓他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因為路向俊自從雨草死了以後,他就沒有一天,不活在痛苦之中。
古人說的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這些年來,已經派了許多人暗地裡調查蘇宣這個人。
現在他對這個人的瞭解,真比對自己瞭解的還要多。
尤其是這一年多來,他瞭解到蘇宣的行事作風,與以前大不一樣。
他的私生活幾乎是沒有。
他只一心撲在生意上。
他把蘇家的產業作的更大。
尤其這一年來,他投資房地產,那是幾乎把蘇家的產業作到了最大。
當然隨著房地產泡沫時代的到來,蘇宣的大蛋糕也注定是有很大的凶險的。
而路向俊就是憑著一個優秀生意人的直覺,感覺到了蘇宣成功背後的危機,他就像一個好獵手,已經聞到了獵物的味道。
他來了,他要看準一個時機,然後給蘇宣最致命的一擊。
可是,他已經來了一個多月了,卻一直沒有出手。
原因就是他還有許多地方沒有想明白。
蘇宣真的比他原來想像的還要強大。
直到今天早上,這個陌生人的電話打來,他才不得不承認,這個陌生人,說的很多話,都對極了。
他真的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
他最後只能選擇,和這個陌生人見一面。
路向俊來了,他和這個陌生人相約在新世界工商會所貴賓區見。
路向俊並不知道,他這一見,就給自己日後挖了一個巨大的陷阱。
人有很多時候,都是太執著於自己的目標了。而卻忽視了自己在別人的眼裡,也已經成為了別人的目標。
路向俊來了,他見到的這個男人是一個中年男人。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中年人發福了,這讓他看起來,整個人很和藹可親,可是右眉骨上的一道醜陋的刀疤,還是破壞了他臉上的溫和,在慈愛中顯出一種猙獰。
這個人當然不是別人,雨草並沒有看錯。
這個人,她是應該熟悉的。
因為這個人就是卜成剛。
柳如煙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