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宣沒有想到,他的心會痛?
他的心會因為一個陌生小女傭的眼淚而心痛?
為什麼,這個如此無理的小女傭,她的眼淚會讓他突然有了一種心痛的感覺?
蘇宣沒有能來的及想明白這個問題。
他就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為什麼哭?」
問過了,他自己也覺得問的愚不可及。
他還作了一件,他想也想不明白的事,那就是,他居然衝過去,抱起了地上的雨草,他望著她的淚眼,就這樣問她,為什麼哭。
問了卻又不等人家回答。
逕自把雨草放在了唯一的椅子上。
他的手輕柔的擦掉了雨草臉上的淚。
雨草的淚卻流的更凶了。怎麼擦也擦不完。
蘇宣的心又煩躁起來。
他的內心真的被這個陌生的小女傭的眼淚打敗了。
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生硬的放了手,他站起來,慢慢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更急的雨。
「今夜,留下來,陪我,好嗎?」
這一句話,他分作了幾次,咬著每個字,說完。沉重的就像歎息。
今夜留下來陪他?
雨草的臉突然紅了。
「我這裡,很痛,很寂寞。就像一場噩夢,我永遠無法擺脫。我從來不對人說起。也不想對人說起。今夜,留下來,聽一個老男人的故事,好嗎?」
蘇宣的語氣居然有了一種乞求。
雨草的臉一下子白了,然後又紅了,紅的比剛才更加鮮艷。
天哪,看她都想哪去了。
剛才,她還以為,蘇宣讓她留下來,是想和她——
天,原來蘇宣讓她留下來,是想讓她聽他說心事。
看她都想了些什麼啊!
雨草臉紅的不敢抬頭看蘇宣,當然她就是抬頭了,她也看不見蘇宣。
因為蘇宣的臉正對著窗外急急的雨。
「說起來,這個故事很長很長。有很多時候,我都覺得這個故事好像並不存在一樣。有時候,我也問自己,這只是一個夢嗎?那裡的人,那個人,她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了。——」
蘇宣的故事開頭很混亂。
如果不是雨草,相信任何一個陌生的小女傭,都是聽不懂他這樣的開頭的。
可是,雨草,她當然聽懂了。
也只有她才真正聽的懂。
蘇宣這是情之切,愛之深,痛之苦,而有了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平靜的度過生命中沒有她的每一天吧。
蘇宣說了,他的聲音,低沉而痛苦。有時候,甚至外面的雨聲都蓋過了他的聲音。
當然,他說只是為了說。
並不是為了讓別人聽清。
雨草知道,蘇宣要的只是讓一個人來聽他傾訴。
夜雨越下越大。
蘇宣沉浸於他的故事中,
雨草身著單薄,已經凍的臉色發青了。
她不由把自己整個人縮在了椅子的深處。可是依然覺得很冷。
她向更深的地方縮去,慢慢就不覺得冷了,因為她睡著了。(天,她居然能睡著。服了她了)
蘇宣說完了他的故事。他傾訴完了,心裡一片空茫。
「你說,她為什麼會死呢?她怎麼就不等我。怎麼就捨得呢?她——」
蘇宣一轉身,她後面的話咽到了肚子裡。
他看到了縮在椅子裡凍的發抖的雨草。
他心裡一陣內疚,這個小丫頭。他真的是沒在意,夜雨的晚上,真的是有點冷。
他走過去,才發現,這小丫頭的眼睛是瞇著的。
這個丫頭,居然睡著了。
她就是這樣作人家女傭的嗎?
蘇宣搖頭苦笑。
他到內室,拿出毛毯,走到雨草身邊,要給她蓋在身上。
蘇宣蓋好,給她圍好。雨草居然還吮吸了一下嘴。
那樣子,似乎在睡夢裡也不老實。
蘇宣的臉上不由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天知道,有多久,他沒笑過了)
這個丫頭,真不知道他是她的總裁,還是她的傭人。
男傭?
一想到這個詞,蘇宣又笑了一下。
然後他蹲下來,
蘇宣想把這丫頭伸在外面的腿也給蓋進去。
可是,這丫頭顯然睡著了也不老實。
她猛的一伸腿,倒把沒有提防的蘇宣踢倒了。
蘇宣站起來。俯身上前。
把這丫頭仔細的蓋好。
近了,他才發現,原來這丫頭長的還真的和雨草一樣兒。
尤其是那眉毛,那長長的睫毛,那櫻紅的小嘴兒。
蘇宣一時看的癡了。
他的手指撫過雨草紅嫩的嘴唇,那種觸感,讓他心裡一動。
雨草在睡夢裡,覺得有個小蟲子在她的臉上爬,她不耐煩的伸手去抓。
卻抓住了一隻手。蘇宣的手。
雨草的眼睛睜開了,有一瞬間,她朦朧的意識裡,不知道這是在哪裡,不知道面前的手是怎麼回事。
可是很快,她就明白過來了。
臉一下子紅了。為了自己居然在聽故事的時候睡著了,真是丟臉。
為了蘇宣這樣的近的看著她。
天,他的手指還在她的唇上。
雨草覺得口好幹,伸出小舌頭,下意識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唇,卻無意舔到了蘇宣的手指。
烘一下,蘇宣的身子機靈了一下。他不能控制的感覺到了下面——
該死的。
蘇宣有點粗魯的伸手把雨草按在了椅子上。
有多久了,他早就沒有了男女間的那種衝動。
有一度,他以為自己廢了。
可是,現在,他居然?
而且還是對一個長的非常,非常像雨草的小女傭,有了這種不該有的感覺。
蘇宣的心一下子亂了。
他看著雨草的目光開始迷離。
雨草已經從蘇宣的呼吸和目光中感覺到了什麼。
可是,她不會逃,她也不想逃。
相反,似乎她的內心深處,還存在著一種期待。深深的期待……
沒有過渡,沒有語言,沒有掙扎,甚至沒有問為什麼。
蘇宣的手已經不是他的手了。
在一片混亂的思緒裡,雨草身上本來不多的衣裳更少了。
紅暈的燈光下,那潔白細緻的肌膚,閃著白瓷般的光……
室外的雨更大了,室內無雨,卻也一樣的急風暴雨……
聲音,一長一短,一粗一細,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彈奏出世間最美的樂曲。
外面的雨也蓋不住室內的聲音,可是在這空寂的宣園裡,只有窗外的雨,和園裡靜靜立著的花聽到了這一切,風兒也聽到了,只是它卻不能饒舌的去傳播,因為雨已經淋濕了它飛翔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