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草一個人走出了爺爺的臥室,走出了慶園,一個人,只有一個人,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出大門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下,這是最後一眼了,也許這一生,她再也沒有機會踏進這裡一步。雖然這裡生活著她最愛的人。
雨草就要走出蘇園大門的時候,被從後面跟來的如煙追上了。
「你不要走。」
雨草看著如煙,不知她還想要作什麼。
如煙追上雨草,
「有一件事,爺爺讓我問你。」
「為什麼是你追出來。」
雨草不相信爺爺有什麼問題不讓別人追出來,會讓如煙追出來。
「因為我不想讓這些事讓更多的人知道。」
如煙盯著雨草,
「有一件事,你應該明白。如果蘇宣醒過來,他不會同意這些安排的,他會去找你,無論你在哪裡,他都會永遠去找你。」
雨草淡然一笑,
「我知道,你們就告訴宣,說我死了。」
「他會信嗎?」
「會,因為我已經在奶奶那裡留了一封信給蘇宣。裡面把什麼都說清楚了。相信蘇宣看了信,一定不會再找我。我把他還給你了。你,要好好待他。」
雨草轉身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只留下如煙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門邊……
雨草一個人走,一個人走在熱鬧的大街上,突然之間,覺得人生了無生趣。這個世界上,似乎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幸福,而她的呢?她不知道。
雨草一個人,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家裡。上了樓,開了門,進了家。
是的,家,一個沒有一個親人的家,也是家嗎?
雨草不知道,她只是坐在桌子前的小椅子上,那裡似乎還留著孩子們的體溫。她一個人坐著,呆呆的看著窗外的陽光漸漸淡下去。一直到晚霞映紅了窗外的天空……
門響了,雨草的眼睛動了一下,她呆呆的看著,她幾乎不能去開門。
門開了,原來雨草並沒有插上門。
進來的人是路向敏。路向俊的親姐姐。
她進來了,在晚霞下披了一身金紅,她坐下了,就坐在雨草的對面。她和雨草說起了話,她們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只是說了半個小時後,路向敏站起來要走了,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有點發呆的雨草,
「不要忘了,你的承諾。」
雨草沒有接話,她依然呆呆坐著,直到室內重新恢復平靜。
又過了一會,桌子上的電話鈴驚人的響了起來。雨草才驚跳起來,她拿起電話。聽了聽,然後點了點頭。放下電話,她就拿包出門下樓了。
半個小時後,雨草就出現在台北地方看守所門前。是的,電話是看守所打來的。讓路向俊的家屬帶著證件,去接路向俊。
雨草知道這是蘇家作的工作,路向俊無事了。雨草站在看守所的大門前,等著,等了一會,大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耷拉著頭的男人。
是路向俊,才不見這麼長時間,路向俊就一臉憔悴了。
他蓬亂著頭髮,走過來,看到雨草,一把抓住雨草的胳膊,
「你答應了他們什麼,我不要你為我作什麼。」
雨草抬起頭,蒼白的小臉在金色的夕光下,是一片淒然,
「我累了,向俊哥。帶我回家,可以嗎?」
一句話,帶著痛,帶著傷,帶著冷,帶著無奈,讓路向俊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他伸出雙臂,接住了軟下來的雨草。
雨草沒有說話,她只是睜著大眼睛,很迷茫的軟依在路向俊的懷裡。
「帶我回家,回台南好嗎?」
這句話很輕,落到路向俊的耳朵裡,簡直就是天雷。路向俊心內的狂喜不難想像。
「真的,是嗎?雨兒,你同意了。你真的願意跟我回台南。那我一定會好好待孩子。我一定要好好疼你們娘兒三個。我——」
淚,慢慢從雨草眼裡滑落,沒有聲音,沒有語言,只有淚,默然的滑落,
「沒有孩子了。我把孩子,奶奶,還他,全還給了蘇家。我什麼也沒有了。只有我自己。我不知道……」
雨草喃喃的說,她的心好痛,痛的絞在了一起。
「為了我,是嗎?不。雨,我不要你這麼作。我們去蘇家,我們去接回奶奶和孩子,我們——」
一隻手,一隻冰冷而柔軟的手,摀住了路向俊的嘴,
「向俊哥,我累了,你帶我走好嗎?」
「是真的嗎?雨兒,你不後悔?」
「不悔!」
「雨兒,我的好雨兒。」
路向俊一把緊緊的抱住了雨草,恨不得把這個小人兒揉進他的懷裡。好了,一切都好了,一切都會過去的。他一定會帶雨兒去台南。他們會重新開始,他們會有一個幸福的家,他們會有很多可愛的孩子,他一定會讓雨草幸福。
「走,我們回去收拾一下就走。」
「現在走,可以嗎?」
雨草的聲音淒涼,
「我不想再回到那裡,現在走,可以嗎?」
「好,什麼都聽雨兒的,我們走,我們現在就走。」
「你的。」
雨草把身上的包遞給路向俊,路向俊打開一看,呆了一下,他的證件,他的錢,他的手機……
看來雨草在來的時候,就已經作好了一切走的打算,那座房子,想來,沒有什麼值得回去拿的了。要說還有東西,也就是那座房子了。這些,他已經早就不在乎了。只要雨兒肯跟他走,就什麼都好說了。
很快,路向俊帶著雨草去火車站,買票,上車……
三個小時後,他就已經和雨草坐在了台北開往台南的火車。路向俊不明白,從台北到台南,他們租車,或者坐車都更方便快捷。而雨草不願意,非要坐火車。真不知為什麼。可是雨草說她想坐火車。想看看窗外的風景。
路向俊想也許雨草只是喜歡火車的那種感覺,管她呢,只要雨草高興,坐什麼都行。路向俊並沒有多想。他買了臥鋪,豪華列車的單間臥鋪,非常方便,他想也許雨草是喜歡這樣的單獨空間的感覺吧。
——————風風線————
我不捨得離開,為什麼要離開,只因為心裡有著太深的愛與無奈。
記得一個偉大的詩人說過這樣一句話,最愛的那個人最先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