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天又亮了,誰也不知道,這一黑一亮之間,到底有多少人的生活被改變了。
雨草在這個陽光依然明媚的上午,心情是抑鬱的。她昨天一夜也沒有睡好。因為昨天老爺子的那一番談話。她沒有去找蘇宣,可是,奶奶卻回來告訴她,蘇宣不在園子裡,他去美國了。雨草苦笑了一下,她真是傻哦,她在想什麼呢?
那一夜,就像是一場夢,他走了,走的那麼快,快到沒有一句告別的話。只有一雙莫名其妙的小小的紅皮鞋,只有那一張紙,我們都需要時間。什麼意思呢?
這個白天,一大早,司機就帶著三個孩子上學去了。奶奶照樣在書房忙活。只有她是心不在驀的。她想著,今天早上咪咪和林林走的時候,她總有一種感覺,覺得不應該讓孩子們去。可是,又有什麼問題呢?
兩個孩子和蘇墨小少爺上同一所學校,那是她被騁的合同裡寫好的了。已經作了許久了,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可是,雨草還是在兩個孩子,手拉著手向著等在汽車邊的蘇墨小少爺走去。
三個人的影子消失在早晨的一片陽光裡,而雨草出了好大一會神。
直到十點了,雨草依然心神不安的。她給自己找事作。如果再不作事,她會把自己的逼瘋的。她一腦子全是那個該死的戒指千夜。
怎麼還給蘇家啊,沒有啊,昨天夜裡,她盯著手看了好久,甚至去掐幾把,沒有,還是沒有。她很難過。恨不得那個古怪的戒指會一下子跑出來,告訴她,它在和她玩兒。
可是,沒有,直到現在,還是沒有。
雨草作完外面的活,她又到大廳裡擦桌子,椅子,把所有能擦的地方,全擦了。擦,她只有不停的動作,才能讓自己的心不至於瘋狂。
電視裡,正在播放著一個沒完沒了的電視連續劇。男的,女的,全在上面晃,沒完沒了的哭,叫,哭什麼,誰死了嗎?
沒來由的讓雨草的心煩。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四周,大廳裡,有一個小管家和兩三名女傭。她是沒有資格,也管不了電視的。
她只能快點完成手裡的活,然後走出去。
說起來這事荒唐。她本是老爺子的特護,這些事本沒有她的事,可是,她卻八婆的跑過來,要作。那兩三個清潔女傭,正好快活,就湊在一邊,看著電視,和那個小管家打著趣。
現在,她沒有作完就走,一定是落人話題。雨草加快了速度,只希望快點走出去,好一個人安靜一下。
「每個女人都夢想著作公主,夢想著飛上枝頭作鳳凰,不管她自己的長的是醜還是俊,不管她是卑微還是高貴……」
電視台換了一個頻道,似乎是一個現實直播,雨草沒有抬頭,她知道,這樣的頻道都是一些無聊的花邊新聞,不外乎老公有情人,妻子大比拚了。女人三十而獨身了。全是些這樣的無聊的事。
雨草並沒有在意。
「這是一個物慾橫流的世界。一個女人夢想成功,一個女人夢想嫁入豪門,並不是錯誤。也並不稀奇。可是今天,我們要講的卻是一個很稀奇的事。本故事的男主角,是一個大家都熟悉的公眾人物。甚至大家每一個人的手裡,都有可能握著他公司的股票。所以可以這麼說,他的事,有時候就是大家的事……」
「哇!我們老爺哦!」
隨著一個女傭的呼聲,雨草迅速的抬起頭來,天,她看到了什麼。她看到了他,蘇宣。這麼遠的距離,這麼近的呈現。那是一個蘇宣出席一個重大會議的場面。上面是豪華的宴會場面,上面是冷漠高傲的蘇宣,上面是高貴微笑的如煙,上面是……
而下面主持的話,卻讓雨草的血一下子冷了下來。
「就是這樣一個大家熟知的人物,就是這樣的被評為台北商界人性楷模的人物,他卻能作下這樣的事。我們可以想像一下,那個女人,那個傷害了別人家庭的女人,她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
雨草的眼一下子睜大了,她看到了,畫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張相片,一張模糊的相片,一張擁吻的相片,相片上蘇宣的身影很清楚,而另一個小小的女子的身影,只看的到那一頭的長髮。那畫面的背影,是一片黑夜,而依然能看到的是旁邊張揚的玫瑰花……
天,不可能。不會的,不……
雨草扔掉了拖把,她慢慢蹲了下來。她無力的扶住沙發,不會,怎麼可能,那一夜,那一夜花園裡明明是只有她們兩個人,怎麼會還有一個第三者,怎麼會,怎麼可以……
「這是一個現代版的灰姑娘的故事,這是一個有野心的故事。這個故事的女主我們並沒有得到她更為清楚的相片。但是這個人,我們卻不陌生。她居然就是一個地位卑微的女傭,一個特護。當然,當今社會,女人,有美麗,有優雅的舉止,就有機會得到的更多。不一定非要有高貴的地位。我們很多人依然有最美麗的夢想,夢想灰姑娘的故事成真。可是,這個女人,她並不是一個沌潔的可愛灰姑娘。她還有一個更令人驚訝的身份,那就是,她是兩個六歲孩子的媽……」
雨草倒了下去,無聲的倒坐在沙發上,她的臉雪白,她的手緊握著沙發,幾乎要握出血來。
「這裡,大家都熟悉的地方,這裡是一所貴族學校。看看,我們能在這裡找到什麼……」
主持人把畫面導入了外記那裡。
「哦,看到了吧,這麼多的人圍著的裡面,會是什麼呢?大家一定想不到,對,這裡面是一個孩子,大家一定想到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孩子了。好吧,讓我們來想辦法,擠進去吧。讓我們來問一問,看,能得到什麼。」
林林?
雨草的身子顫抖起來。天啊,是林林,他正被一群記者圍著。
攝相切換的鏡頭裡,林林被扭曲放大的臉,突然出現在屏幕上,嘴張著,眼淚流了一臉。
「你叫什麼名字,你想不想你媽媽來帶你走。你爸爸呢?你爸爸是誰,為什麼不和你媽媽住在一起……」
林林被這麼多的問題圍繞著,這樣陌生的場面,這些可怕的人。
媽媽呢?姐姐呢?
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剛才和他一起被圍的姐姐咪咪已經被蘇墨小少爺帶走了。而他,沒有一個人來救他,媽媽,媽媽呢?
林林哭了,拚命的哭。
雨草的心一瞬間痛的沒有了感覺。
林林,我的孩子。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向外衝去,她沒有想什麼。也來不及想什麼,她只知道,她必須要去帶回林林。哪怕要了她的命,她也要去帶回林林。
雨草跑的很快,她衝到了外面,衝向了林蔭道。林蔭道的盡頭,就是蘇府寬大的門。
吱,一輛車,一輛黑色的車,很急的停下了,急剎車的刺耳的聲音,劃破了蘇府的寧靜。
雨草站住了,她危險的站在了車頭前面,她的腳幾乎就接近了車身。
「媽,媽?」
車門開了,咪咪從車裡面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