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滴到了雨草的臉上,雨草仰著臉,盯著這個淚流滿面的男人,不知為什麼,這一瞬間她的心突然好痛,這個男人的淚讓她心痛。她慢慢伸出手,柔軟的手輕輕落在了蘇宣的臉上,
哦,他的臉為什麼那樣憂傷,他的眉頭為什麼緊緊皺著,他的額頭為什麼會有抹不去的愁,為什麼,你不要這樣悲傷,那樣我的心也會很痛。
雨草的手慢慢的撫過蘇宣臉上的每一寸地方,額,眉,鼻……最後落到了蘇宣的唇上,那裡還殘留著剛才咬千夜時撕開的傷口,血已經凝固了。痛嗎?你還痛嗎?
雨草望著蘇宣的目光裡訴說著無盡的心情。
蘇宣的目光漸漸炙熱,燃盡了他眼裡的淚,開始變的越來越暗沉,從唇上傳來的酥麻的感覺,一直伸展到了四肢百骸裡。
他的聲音沙啞了,
「小東西,是你誘惑了我。」
吻,落下來,少了一分輕柔,多了一分狂暴……
「哦,為什麼?」
雨草的聲音破碎了,碾碎在唇齒之間。
「不要說話,哦,今夜,就今夜,愛我好嗎?」
蘇宣的聲音帶著難言的痛楚,似乎在忍受著什麼。
「我?」
「聽話,不要說話,不管明天,就今夜,聽從你的心,好嗎?寶貝!」
溫柔的大手撫過玲瓏的後背,衣落了,玫瑰花的香氣一下子被撞開了,露水在下面發出被碾壓的呻吟……
當天上的星星再一次在雨草的眼睛裡閃亮的時候,她眨了一下眼睛。一個吻,溫柔甜蜜的吻輕輕落在她的臉上。
蘇宣的笑無聲的散落在臉上,他撣掉了雨草身上的玫瑰花瓣,把他厚厚的長大衣緊緊包裹在雨草的身上。他抱起了她。抱著她坐在了厚厚的落花裡。
「放我起來。」
雨草小聲的說,她的臉紅了。
「小傻瓜。」
蘇宣放開了手,雨草站了起來,她後退了一步,看著坐在花叢中的這個一臉平和的男人。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好燙,她這是怎麼了,她才見過他幾次面啊,她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他,她就和他已經發生了兩次——
「我?」
她不知該如何向他開口。好像她這個樣子,真的像他太太罵的那樣,是一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這讓雨草的臉上突然失去了顏色,在月光下,有點蒼白。
蘇宣知道是什麼又在折磨著這個小傻瓜了。
他站起來,張開雙臂,把雨草連帶著厚厚的大衣抱在了懷裡。
他的下巴頂著雨草的頭,
「聽我說,寶貝。我想有許多事,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這是不對的。」
雨草的聲音裡有一種軟弱。
「好了,聽我說。我已經和我太太談過了,其實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合適。你知道的,我對你說過那個故事。昨天,我已經向她說過了,我們會離婚。」
「不,不要,我不能。」
雨草抬起頭,有點悲傷的說。是的,她不能,不管他是誰,也不管自己是誰。他已經是有了太太的人了,而且他還有了孩子。而她,也有了孩子。雖然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可是,很顯然,她和他,都是已經沒有資格再談愛的人。今天晚上,就算是一個意外吧,就算是她意亂情迷吧。反正一切都會過去的,隨著太陽的升起,一起消失,就像夜裡原露水,天亮了,就消失在第一縷陽光裡,只留下一抹淚痕。
夜色深了,風涼起來。
章林寒扶著如煙走出了老爺子的臥室。走到外面,外面的風不大,卻很冷。這讓如煙不禁抖成一團。
章夢寒心裡罵如煙一聲小死鬼。卻又心痛的脫下自己的長外衣披在如煙身上,兩個人,幾乎是相抱著走。
走在一條幽深的籐蘿叢下,再往前走,就是大片的玫瑰叢,而穿過玫瑰叢的另一邊的是一條小路,小路通向章夢寒的夢園。章夢寒帶著如煙只想快點穿過籐蘿叢。快點回到夢園。
突然,章夢寒感覺到懷裡的如煙僵住了。順著如煙睜大的眼睛,章夢寒的臉一下子氣青了。天啊,你看看,這是什麼事啊。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玫瑰花叢之中,那站著的一對相擁的男女,就是化成灰,她也認識。男的是蘇宣,而女的,就是那個討厭的小特護。
啊,不對,那是什麼?
章夢寒的眼睛一下子被刺痛了。
亮光,冰寒的月光般的光芒,那是千夜。天,是千夜?
章夢寒的手顫抖起來,連帶的身邊的如煙的身子也抖起來。
八年了,這是章夢寒第一次再見千夜。八年前,蘇宣帶走了千夜。八年後,第一次相見,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這樣的一個時候。
如煙的嘴顫抖著,她的臉色雪一樣白,她向前走了,就像飄一樣,像一個沒有魂的人,向籐蘿的那邊飄去。
她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夜,沒有媽媽,沒有了一切。
只有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懷裡的女人。
她要衝過去,她要撕碎那個女人,那個搶走了她一切幸福的女人。
「不許過去。」
是章夢寒的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帶著深深的恨。她的十指抓進了如煙的肉裡。
「站好,不要動。」
章夢寒的手舉了起來。如煙茫然的看到,那手上拿著一部迷你小手機。她正不知道媽媽到底要作什麼。
章夢寒已經按動了快門,飛快的拍了幾張相,然後拉著如煙快速的離開了。
有人嗎?
怎麼好像有閃光呢?
蘇宣抬起頭,飛快的望向四周,沒有,什麼也沒有。甚至連鳥的叫聲都沒有。只有遠處和近處四處遊走的風。
夜好冷啊。
他更緊的抱住了被厚外衣包住的雨草。
他知道,他該放她走,讓她去睡覺。可是,他不能放她走,因為他不知道她走了,還會不會再有今夜這樣的相依。
腳落在地上,有一種露水的寒,讓雨草不禁縮了腳夫步,她的拖鞋已經濕了。
蘇宣的眼睛沒有放過雨草的這一個小小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