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如煙就睡在了章夢寒的懷裡。一夜,章夢寒被如煙原叫聲驚醒過多少回,只有章夢寒和窗外的月光知道了。
白天溫暖的陽光驅散了黑暗,章夢寒一直看著如煙,直到夜晚再次來臨,西邊的晚霞染紅了天空,章夢寒看著如煙漸漸恢復了平靜。這才疲憊的睡去了。
就在章夢寒睡去不久,如煙被一個小女傭叫走了。小女傭是蘇宣派來的。
如煙依然還穿著昨天夜裡的那件白衣的泡紗的睡裙,黑髮披散著,蒼白的臉色,游離的目光,一雙同色的拖鞋,十個腳趾紅紅的蔻丹,還有臉上那一道已經變了顏色的劃痕。
如煙就是這樣一副樣子坐在了蘇宣的面前。
蘇宣倒了一杯紅酒遞給如煙,
蘇宣不得不承認,有些話言楚飛是說對了。多前在普林斯頓大學裡的那個溫順柔美的如煙不見了,面前的明明是一個茫然中的怨婦。一種內疚讓蘇宣的聲音變軟了。
「如煙,今天我叫你來,是想和你談談。」
談談,這是多麼奇怪的字眼啊,蘇宣居然要和她談談,這麼多年了,他什麼時候要和她談談過。
如煙抬起茫然的眼睛。那眼神裡居然有一縷深深的依賴。這目光,讓蘇宣的心猛的被咬了一口。不是愛,是一種內疚。
是的,早就該解脫了。解脫如煙,也解脫他自己。
「這個,你看一下。」
蘇宣推過來一份文件。
如煙困惑的低頭看了一眼文件,那上面有幾個字。她的目光猛的一呆,然後又抬起來,就像不認識字一樣,有一種極度的困惑。
「我已經簽了字,相信,你會原諒我的。」
蘇宣的話落在如煙的耳朵裡。就像落到了雲彩裡,什麼感覺也沒有一樣。
又愣了一下,如煙細長的手指開始顫抖起來。
她把紅酒端到唇邊,她的唇也在顫抖。
蘇宣覺得這個時候,自己真的很殘忍。可是,不這樣作,就是更大的殘忍。
如煙一飲而盡,有一股紅酒液體順著她的蒼白的唇流下來,一直流到雪白的下巴上,她笑了,是一種極度淒然的笑。
她的目光一點點的移到蘇宣的臉上。很認真的看著蘇宣的臉,就像從來也不認識蘇宣一樣。看的那樣仔細,那樣認真。
然後她開口了。
辱罵,怒吼,責難……
蘇宣等待著,哪怕是歇斯底里。
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如煙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不像如煙了。
「好,好的很。宣,我一直以為愛一個人好難,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不愛一個人,更難。」
然後如煙就站了起來,慢慢向外走去,那飄忽的身影,就像一縷煙,隨時都能消失一樣……
「愛一個人很難,不愛一個人也很難。」
蘇宣咀嚼著這一句話,他想他最明白如煙這一句話的。只是,他卻不明白如煙這是同意了,還是拒絕了。也許從小到大,他從來也沒有明白過如煙。
蘇宣沒有動,他透過闊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到了如煙離去的背影,那背影有幾分繚亂,就像一個失去了魂魄的人一樣,一瞬間,蘇宣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一口喝乾了杯裡的酒,酒有一股澀澀的味道。
如煙走著,臉色越發蒼白,眼神也開始繚亂。她的腳步越發飄忽。她的嘴裡呢喃著誰也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