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雨草不主動對他說,他寧願選擇忘記。永遠也不會提起。
現在,雨草主動對他說了。他知道傾吐也是一種治療傷痛的好辦法。如果雨草願意說出來,那麼,他就會是她最好的聽眾。
「我們家就住在這個城市的另一邊,離這有幾十里路。我爸開了一個小雜貨店。我媽以前不生孩子。聽人家說,她總是帶不住孩子。一連流了好幾個。我奶和我爸就聽人家的話,托人從外地要了我,說是押子。」
蘇宣下意識的抱緊了雨草,他看到懷裡的雨草眼神迷離,她好像沉浸在一個永遠也不會醒過來的夢裡。這一刻,她不再是一個孩子。她成熟的讓蘇宣心驚。他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能讓這個才十二歲的孩子如此這般模樣。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一個可怕的噩夢。
雨草還在訴說著,「小時候的事,我記不得了。聽人家說。早些年,我爸和我媽也是疼我的。可是,後來,我媽又生了三個女兒。我爸就天天打罵我媽,說她是生不出兒子的次品貨。我爸也罵我,說都是我帶來的壞運氣。讓他生了這麼多賠錢貨。他罵我,打我,一生氣就把家裡搞個亂七八糟。他賭博,他喝酒,輸了,回來就打我。喝醉了,回來也打我。」
蘇宣感到懷裡的雨草的身子發冷一樣的抖動起來。她又好像回到了那個噩夢裡。
蘇宣沒有辦法,他只能心疼的摟緊她。讓她感覺更溫暖一點。他去咨詢過心理醫生。他們說,像雨草這種情況,就是要讓她慢慢恢復。讓她主動去訴說,去面對。不能逃避。不然,就會在心裡留下陰影。
現在,雨草願意向他訴說,那就是向好的方面發展的一個跡象。他不能不讓她說。雖然痛苦。可是為了以後,他只能讓她去說,看她這樣痛苦,他的心裡比什麼都難受。
「我媽剛開始還護著我。可是後來,她病了。她連我的三個妹妹也護不了。她也就管不了我了。後來,我爸打我打慣了。她們也就麻木了。
直到有一回,我爸喝醉了,把我打的暈了過去。鄰居把我送到醫院,肋骨斷了兩根。鄰居都去我家跟我奶說。最後,我跟了我奶,住在她家裡。這才好了。我奶是這個世界上除了蘇爸爸以外,對我最好的人了。她疼我,有什麼好吃的都給我留著。我上了中學。我爸不想讓我上。可是,我是學校裡成績最好的學生。我奶求他,我爸也怕人家看他笑話。我爸為了面子。才同意了我去上中學。「
蘇宣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樣的事。他的世界裡只有讚美和討好,他以前總以為他們家傭人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了。可是,如今看來,他錯的是多麼離譜。
「可是,我奶死了。她出了車禍。聽說是為了給我送兩個雞蛋。被車撞了。奶奶死了。我又回到了家裡。爸更恨我了。他說我是家裡的掃帚星。都是我讓他輸的精光。都是我害死了奶奶,都是我讓他絕了後。他打我,開始的時候,是背著人打我。打我,還不讓我叫喊,我要是叫,他就打的更狠。我媽也不敢管他。只在他打過我以後,給我擦乾淨。那一天,我媽帶著我三個妹妹往我外婆家去了。晚上,我從學校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