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還在紛紛的落下,顏烈鬢角的發,在風裡擺動起來。身後,金色華服的女子,疾步追來。
他聽見她的腳步聲,卻並不轉過身去等待,而是逕自穿過桃林,走向自己的寢宮。
「表哥,我幫你拿罷。」
腳下的桃花在風裡散落,然後散開,女子此時開口,聲音溫柔的如同靜默流淌的溪水。
慕容顏烈卻是頭也不回的瞥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拿著那幅畫,冰冷的語氣:「不必。」
陌生的話語讓女子聲音裡的親暱瞬間消失,她忽然對畫上的人來了興趣,一邊跟在他身後瞧,一邊想要伸手挽住顏烈的胳膊,一如少時那樣:「那,讓我看看罷,那畫上的女子。」
顏烈卻是閃躲來,避開她的腳步,轉而向著湖邊走去,固執的冷漠口氣,帶著一絲絲厭惡:「不!」
覺察到了慕容顏烈口氣裡的不快,她以為是方才傾城說的話惹惱了顏烈,便想要緩和一下氣氛:「表哥,那畫上的女子是誰呀?都不捨得讓我看一眼。」
嬌嗔的詢問著,她的手卻悄悄的伸出去,趁著顏烈不注意,奪過了他手裡的畫:「我偏要看……」卻一不小心,被腳下的石子絆了一下,聽見「嗤」的一聲,伸出去打開畫卷的手,就那樣停留在了半空裡:「呀!」
望過去,那畫卷竟是被撕裂了半邊。她諾諾的低下頭去,不知該如何是好:「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顏烈的目光裡,霎時憤怒的火焰,忿忿的盯著那幅畫,怒不可遏:「在朕的面前,連尊卑都不分了麼?!你膽子也太大了!!」
奪過她手裡撕裂的畫,慕容顏烈依舊不曾看她一眼,就恨恨的發了話:「來人,拉下去杖責二十!」
狠狠的落下那句話,他便帶了侍從,拂袖離去,完全不顧她苦苦的哀求:「陛下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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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風大。
屋裡白色的帳幔下,女子趴在床榻上,一動也不敢動。
屁股上的傷口還在隱隱的作痛,痛的她冷汗涔涔而下。一抬眼,老者削瘦的臉頰,推開了房門:「華煙。」
她心裡憤憤難平,皺起眉望著緩步走來的人:「爹……」
「還不是怪你自己,好端端的,去招惹他做什麼?」華昀在床榻旁坐下,嘴裡責怪著女兒,眼睛裡卻泛著心疼的光,以及些許的擔憂,「這下好了,你今日惹惱了他,要他立你為後,怕是……」
歎息著搖搖頭,想起顏烈倔強的性格,他不由的擔憂。
「那怎麼辦呢?」蹙眉,女子伸出手,抓住老者的衣袖,撒嬌的搖晃,還未曾從今日的驚嚇裡回過神,「今日,他還為那個女子的畫像,差點要殺我呢,嚇死我了。」
撫摸自己的胸口,盡量讓自己平靜,女子的嘴角,揚起委屈的弧度。
「怎麼這時候又冒出來個上官瑤曄呢?她不是……?」
想起上官瑤曄,華昀的眉亦是皺起,在記憶裡快速的搜索者這個人。
有消息說,那個女子早已經在嫁去楓琉國的時候死了。
這一次先皇病重,顏烈帶兵去攻打旭陽國的王城,已經知道了上官瑤曄死去的消息。
為此,曾一度沉湎於悲傷裡,借酒澆愁。
可到了登上皇位以後,便沒有見他再提及上官瑤曄,也沒有再放縱自己。
而今……
「傾城去楓琉國接我回來時看見了她,便回來告訴了顏烈。」
見他沉思,華煙的臉上,一抹憤恨一閃而過,曾經美好的面容,就在頃刻間坍塌,「顏烈似是對這個女子,一直念念不忘。」
「真的?看來,這個女子留不得。」瞇起眼,華昀的眼眸裡,陰狠之色匆匆的劃過。
轉過頭,看見華煙,他的臉上就有了絲絲縷縷的柔和:「對了,你的病,神醫秦賦怎麼說?」
「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