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旭陽國的桃花開了又敗。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飄落下來,似乎帶著天空的歎息。一襲白衣的凰羽,怔怔的站在門外,惘然看著飄揚的落雪,宛如傲然挺立在落雪盡頭的孤鶴。
在天空的盡頭,寒風帶來瑤曄最後離去的話語,說六哥,我會回來的。
瑤曄,瑤曄……
我的九妹,從楓琉國政變的消息傳來的那一天,我便派了人四處打探你的消息,可至今杳無音訊。
你這些日子是流落到了什麼地方麼?你不是答應六哥,會回到六哥身邊的麼?
轉眼間,二月要過了,桃花也落了,你卻依舊沒有歸來。你知道六哥有多擔心你麼?
六哥對你說過,六哥可以沒有一切,唯獨不能沒有你,因為你是六哥唯一的親人,因為你,是六哥最愛的人。
瑤曄,我的瑤曄,沒有你消息的日子,我快要絕望了。思念不分晝夜的膨脹,讓我無法入睡。
六哥很痛苦,六哥很難過,六哥滿心的傷痕,你可曾感覺到呢?當六哥求你,回來好不好,回來……
「王爺,屬下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經回來了。」
思緒還在痛苦與絕望裡飄搖,侍衛渾厚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他轉過頭,眼眶卻已經濕熱:「怎麼樣?可曾打探到九公主的消息?」
鎮定的說著那番話,凰羽的眼睛裡,閃現一慣冷漠的光芒,俊秀的臉頰,映在潔白的落雪裡,讓侍衛不由為難的皺了皺眉:「回稟王爺,他們說……」
悄悄的瞥著凰羽的臉,侍衛不知所措的垂下眼瞼,不知道該如何向著凰羽說起打探到的消息。凰羽卻是依舊抬著頭,面不改色的望著輕盈飄落的雪花。那樣的神色,冰冷卻不失悲傷:「說什麼?」
溫切而柔和的話語,讓侍衛驚訝的抬起頭,但很快,他便重新低下頭去。那種無法言語的悲傷,從凰羽的眼睛裡溢出來,突兀的就溢滿了庭院。
跟了凰羽這麼多年,卻是第一次看見他有這樣的神色。悲慼的眼眸,泛起濃密的大霧,大霧裡包裹著無盡的疼痛。
「說九公主,可能已經……已經……。」
輕聲的,猶豫的說出那話,侍衛將頭垂的更低,不敢抬眼去看凰羽此刻的表情。
悲傷的,痛苦的,抑或淚流滿面的。
可當他在沉默緩緩抬眼的時候,卻看見凰羽在飛雪裡對著他笑。滿眼的淚水,卻還是在笑,而後便斬釘截鐵的說了三個字:「不可能!」
那句話過後,淚水便沿著凰羽清俊的面龐流下來,悄無聲息的沒入落雪裡。落雪飛揚著飄落在了他的身上,侍衛的聲音,再一次透著薄薄的雪花傳了過來,穿越過心裡那一道道的希望之牆:「找到了護送公主的侍衛,斷定他們是被截殺在了宮門口。」
凰羽就在那一瞬間,淚流滿面。
瑤曄的臉,在無數的雪花裡顯現出來,說六哥,我會回來的。
「瑤曄她答應會回來的,她不會死的,不會的……」
自欺欺人的搖了搖頭,一襲白衣,轉眼間就湮沒在了落雪裡,留下侍衛遙望他跌跌撞撞離去的背影:「王爺,請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