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真發現,太太自從那晚和余得江大吵了一場之後,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她現在終日悶悶不樂,寡言少語。她要麼是靠在客廳的長沙發上獨自發呆,要麼是坐在客廳外走廊的籐椅上茫茫然地望著遠處那灰濛濛的天空。她幾乎不再上街購物,也不再和愛真說笑。她的面孔上總是佈滿了愁雲,眼睛裡也總是蘊含著一種非常沉鬱而淒楚的神色。
太太的飯量也在日漸減少。現在,她早餐只喝一杯牛奶,幾乎不吃其他任何東西。愛真每每勸她再稍微吃一點兒,她則總是苦著臉搖搖頭,說是已經吃飽了。每天中餐她也僅僅只吃半小碗飯,而菜也吃得很少,有時候只吃兩口便放下了筷子。
在以往,只要是愛真做了什麼美味的菜餚,太太總會吃得很多,同時喜滋滋地讚不絕口。可是現在不同了,即便是愛真特地為她做了她平素最喜愛的蝦仁炒雞丁,她也僅僅吃了兩口就不再動筷子了。她已經完全沉浸在內心的極度悲苦之中,對外界的任何事物似乎已經失去了興趣。由於食量大大減少,太太正在日漸消瘦,面色也逐漸變得蒼白起來。
姚派派也曾來看望過太太,但太太對她似乎非常冷淡。她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姚派派向她喋喋不休地報告了公司裡的許多事情,但太太並沒有說什麼,她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太太看樣子是在靜靜地聽著,但也好像什麼都不曾聽進去。她的表情非常淡漠,而眼神卻依稀有些兒呆滯。後來,太太竟然自顧自地上樓去了,也不曾和姚派派打招呼,弄得姚派派有些兒莫名其妙。
姚派派問愛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但愛真也說不明白。於是,姚派派將余得江私底下經營骨科水貨器材之事全都告訴了愛真,愛真這才瞭解了整個事件的真相。
兩天後,姚派派再次來到廣德花園59號,這次太太正在樓上的臥室裡睡覺。姚派派向愛真打聽了太太的近況後,心中思量道,像她如今這種狀況,即便是上樓找她也是白搭,於是,稍坐了一會兒便沮喪地離開了。
7月10號下午,寧兒也曾回來過一次。他告訴愛真,第一中學今年暑期組織了夏令營活動,將赴青雲山進行野營,他已經報名參加了。由於不日就要啟程,他今天回來是要取一些野營時需要的必需品,諸如旅遊鞋和水壺之類。寧兒本想上樓去見見母親,但聽說余得江也在樓上,他就不想上樓了,他讓愛真到二樓為他取那些東西。
愛真將太太的近況大致告訴了寧兒,寧兒陰沉著面孔歎息道:
「她自己引狼入室,哪裡還有好日子過呢?可是,這全是她自己造的孽,又能怪誰呢?」言畢,便拿著東西默然離去了。
眼見得太太的情況日益嚴重,愛真非常焦急,她不明白太太為什麼會一下子變成這樣!只不過是和余得江大吵了一次嘛,也不至於如此呀!會不會是得了什麼奇怪的病呢?是否要去醫院裡看一下呢?愛真曾經好幾次鄭重其事地向余得江提及了太太的病情,余得江一邊歎息著一邊說道:
「她的身體似乎並無大礙,只是精神有些抑鬱而已,那是因為公司裡有些事情她一時想不開,或許,過些日子就會好的吧?」
現在已經是7月中旬,愛真也已經拿到了夜大的畢業文憑。按照先前她和太太的約定,拿到文憑後她就可以辭去這兒的工作了。她也曾有好幾次試圖向太太提及此事,但每當她看到太太那鬱鬱寡歡的神色,就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了。她暗自思念道,此刻太太的心中想必是十分悲苦,我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離開她呢?那豈不是雪上加霜嗎?
於是愛真決定,還是再稍等一段時間,等太太的情緒略好一些兒再離開吧!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大大出乎愛真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