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皇后不做妃 第2卷 第三十六回 放手1
    好了好了,終於走了。

    她低頭看了一地的狼藉,覺得眼睛好像在霎時又乾澀起來,不明白自己剛才究竟是怎樣,竟然可以流出這樣多的淚水。

    是的確想過要訣別,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堅決的方式。她親手碎了自己最後的一點希望,像是賭氣,但更像是解脫。

    這下一切已然得到定論,疼便鑽心了。

    手臂上,手腕上,還有舌頭上。尤其是手腕上,她坐到床邊,拔去了幾個稍大的瓷片,小血柱頃刻汩汩而出,還又一些是陷在肉裡,自己用手也拔不出來。

    她歎了口氣,這種情況,顯然是不能叫侍女們進來了,便乾脆任由它這樣流著,頭一仰,躺在了床上。

    也許當時是有這樣一種心境,死了就死了吧。

    第二日早上起來,齊素稍微翻了翻身,被發現人已經被包紮地嚴嚴實實,手臂,手腕都是,但是渾身無力。

    烏丸邦臉色發黑地坐在床邊,盯著她。見她醒來,便立刻冷冷起身要出去。

    齊素立刻伸手,抓住了他。

    「對不起。」

    她覺得,她這一句話,他一定是明白。

    「我還在適應,只是猶自有些不甘心……並沒有任何要冒犯你的意思。」

    烏丸邦的身子有些僵硬,輕微地掙扎了一下,最終卻還是停止在原地,只是沒有轉身。

    「我已經過來了,嫁給你了……不是麼?」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是不是僅僅只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我都過來了,這才是事實,不是麼?

    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連齊素這個名字也都不復存在,誰不會有一些不甘呢?

    她鬆開了手,重新垂回到床邊,閉上了眼,覺得已經說完了所有自己要說的話。

    烏丸邦還愣在原地,察覺到這一瞬間衣袖的鬆開,頓了頓,終究沒有轉身,「你好好休息吧!」

    我吞了吞口水,覺得是罪有應得——這都是我自找的,不是麼?

    強迫著身邊每一人離開,拒絕身邊每一個人,從京都到赤比,都是我自找的。

    「晚上再叫我吧!」

    我隨口吩咐身邊等候的侍女,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可是,您還沒有吃東西……」

    「出去。」

    我背著手過去,揮了揮,「不要打擾我。」

    於是一直到半夜,我睜著眼醒來,烏丸邦都沒有再過來。

    我披著衣服起來,侍女們早都已經休息,八月中旬,天氣已經不再炎熱。

    赤腳走在地板上,還是會覺得冰涼。

    這裡的皇宮和京都的皇宮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地上都是細膩光滑的墨瓷,只是沒有像在中原,都鋪上各式各樣的地毯。

    腳底沒有穿鞋子,走起來便是無聲無息,我側眼瞟了瞟身上素色的披風,又想到自己現在勢必是一副沒有血色的樣子,倘若是誰半夜起來如廁,一定以為是撞見鬼。

    不免又覺得好笑,從殿內一路出來,在院落之中閒逛,除了原處偶爾有巡邏的燈火,唯一可見的,便是天上明晃晃的月亮。

    水一般傾瀉下來的月光,倒是和京都一模一樣。

    不免又想起和花珠,一起跟著那個貨郎,一路尾隨,遊蕩歡笑的時光。

    我輕輕敲擊著一旁的樹幹,現在回憶起來,依然覺得美好——畢竟那才是完全沒有任何憂愁的日子。

    「這天沒下雨也沒打雷,我抬頭一看,哈哈,是好天氣。

    沒有風也沒有雲,哦,對了,就像我出門時看的黃歷。

    黃道吉。

    老天說,最最適合的就是做生意。

    東園采的雪花梨

    西邊摘的紅桃李

    南面山坡上的紅山映

    沒錯,磨出來就是我家的胭脂羨煞你

    半兩銀子就送給你一大提

    十個銅板任你挑一

    買不買?

    看看也沒關係。」

    樹下一抹金色的影子微微笑了笑,覺得心疼,腳向前邁了一步,幾乎就要走出去,卻被另一個搶了先。

    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皮膚細白,鼻樑高聳,輪廓也是極其分明。似乎是被輕微的歌聲吸引而來,看見了月光下的素服女子,明白了聲音的來源,便循著過來。

    「是你在唱歌?」

    赤比本是與中原接壤,方言差別雖然大,但也不至於十分難學,這近一個月的路途過來,齊素早已在路上被教授地七七八八,便嗯了一句,衝他微微點頭。

    「你是中原人?」

    齊素心下覺得奇怪,這可是在大皇子的殿內,中原人不就只是有公主一個麼?你還在問?

    她又點了點頭,給了一個十分得體的微笑。

    本想問,你是什麼人,何以出現在這裡,但猶豫一番,終究還是沒有出口。看他衣衫華貴,一副嬌生慣養的樣子,想必非富即貴,也不是什麼普通人,來了就是來了,又何必探究。便不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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