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邦!」
他在遠處聽見,回頭,風把頭髮吹散,拂在他臉上,他笑得溫柔又燦爛,「嗯?」
我眼睛一酸,幾乎又要掉下眼淚來——他也不錯啊,撇去腹黑的心腸,人也長得漂亮,大多數時候的偽裝,都是溫柔,好歹是要過去做皇太子妃,說不定將來還是要做皇后,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為什麼我還是覺得酸地要命?
「我在十三王府,有一個貼身丫鬟,叫小元——派一個人回去,贖她出來。」
我望向他,儘管不想低頭,卻還是低頭了,「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他挑了挑眉,似乎是不相信,「就這樣?」
烏丸邦抬手,隨便叫了一個士兵,「你,回去,送信給十三王府的丫鬟小元,贖她出來。」
又放高了聲音,下令至全隊,「啟程!」
我匆匆坐進轎子裡,聽得見一陣飛快的馬蹄遠去,臉上忍不住浮起微笑,覺得心滿意足。
烏丸邦這次沒有走遠,就在轎子的旁邊,坐在馬上,慢慢前進,我要是挑起轎子旁的側簾,就可以看見他。
「我還以為你會哭天搶地,用刀架著脖子,逼我放你回去呢!」
他輕輕笑了笑,似乎覺得這是個很好的笑話。
「我回得去麼?與人淫,皇帝都張榜了,還談什麼回去?」
即便只是單單給女方的休書,往往也會顧及女方面子,不會列出具體是違背了七出的哪一條,皇帝這樣做,無非是想把我逼上絕路。
齊素倘若只是普通女子,為天下所不恥,恐怕早就無顏面存活與世了吧?幸得我臉皮厚實。
我禁不住拍了拍臉,「好樣的!」
「你在赤比有娶妻嗎?」
我打起簾子問他,怕他誤會,又連忙補充,「什麼小妾啦,侍女啦,之類的?」
如果有,恐怕又免不了一場打鬥,我實在對這些東西有些疲乏。
「哦,」他點了點頭,「原來是有的,不過等你回去應該就沒了。」
我聳聳肩,倒是挺會討好女人。
只可惜,鄙人偏偏不是屬於正常的小家碧玉一籌,不僅不會覺得說此人為了我而遣散家中眾女人是多大的恩寵,反而會覺得,此乃賤男人之典型代表。
用過的女人就可以當衣服一樣扔掉,什麼時候,我就會是下一個?
「這是為了你。」他從馬上偏頭下來,盯著我,似乎是因為我剛才的無動於衷有些驚訝,又強調了一遍。
「不不不,」我幾乎是笑著否決,「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就算有,我也不會介意的。你不是大皇子嗎?我可以理解。」
他驟然有些惱怒,隨即卻又放鬆下來,恢復了一貫的溫柔表情,但卻顯然可以看見他皮笑之下的陰險,「你以為我會跟十三王一樣蠢麼?他會縱容著你,我可不會。」
他長長地哼了一聲,又仰起頭,趾高氣昂地騎著馬與轎子拉開了一些距離,恢復了正常的騎速,彷彿是有意無意,自言自語道,「我打算不放手的東西,可就不會由著她胡來。」
另一側的似乎是個將軍,因為他聲音有些響亮,大概也聽見了,便轉過頭來,朝向烏丸邦,有些疑惑,「皇子?」
烏丸邦在馬上隨即一笑,「哦,沒什麼。」
卻在這一瞬間從背上抽箭朝天,猛然放手,弓箭破空的尖銳之聲霎時劃破天際——一隻孤雁長鳴一聲,從天上掉下來。
脖子心處,正插著一隻箭,鑲金的箭頭,箭尾是皇家的徽記,烏丸二字。
立刻便有侍衛跑到後頭,撿起那只雁,又跑上前來,一便跑,一便跟隨著烏丸邦的馬速,呈給他,「大皇子,這是您的獵物!」
「箭頭拔了,扔了它。」
他懶懶地抬手吩咐,卻轉頭朝向我,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我立即憤然伸手,拉下轎簾,將那一抹笑,擋在了轎簾之外。
示威麼?本小姐倒是不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