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法再去浴池房,我就在房裡的浴桶裡洗了澡,而後才發現,挑破腳泡,是一件多麼煩心的事。
「疼疼疼疼!」
小元針才剛剛觸到泡,我便禁不住開始大叫,「娘親!」
她幾近鄙夷地抬頭,「夫人,我還沒挑呢!」
「是嗎?」
我扳起腳板一看,果然,晶瑩剔透的那幾個小圓球還好好地駐守在原地,根本沒有半點破的跡象。
「為什麼你一個都還沒有挑?」我幾乎又要哭出來。
「因為我的針還沒有伸出來,您就開始鬼哭狼嚎!」
「為什麼不等我睡著了再說?」
我回想起上一回也是這樣,小元才剛剛來,挑腳泡又上藥,我完全都不知道,根本就察覺不到疼。
但讓我自己睡著,她等在旁邊,我若是知情,這樣的事也做不出來。
只好心一橫,眼一閉,「來吧!」
於是這一夜,慘叫聲傳遍整個王府。竟然還有下人傳聞以為是鬧鬼。
我第二日早上出來,偶爾聽見丫鬟們嚼舌根,臉都黑了。
但腳泡也不是什麼大事,挑破上藥,很快就好了。這一點倒是和上回一樣。
曲高陽依舊是下榻在六夫人杜若院下,彷彿是什麼得意的事,總會有人想方設法要讓我知道,我亦不知,她一路安排這些丫鬟『竊竊私語』到恨不得高喊還有什麼意思。
早上起來活動了一下,就有公公來宣聖旨,他這時還沒出來。
有下人連忙去報,公公便在原地等他出來,我衝他笑笑,他便也回衝我笑笑,卻不透露任何訊息。
待到曲高陽出來,方才說是免跪。
皇帝宣他和我一塊兒進宮,陪同烏丸邦和一眾公主遊樂。
「皇上說十三王與十三王妃同是年輕人,赤比大皇子也是年輕人,年輕人和年輕人一塊兒,才好說話。」
他這回再對曲高陽的笑,便又和對我的笑大有不同,別有深意。公公翹著蘭花指收起聖旨,回頭又上轎回宮,曲高陽提醒我,我這才知道,這便是皇帝身邊的貼身紅人——徐公公。
我拍了拍胸脯,幸好我沒給他塞銀子。
皇帝想必是對這一次的和親,很是在意。
曲高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神色有些凝重。
「你腳好了一些沒?」
我們是隨著公公帶來的轎子一同進宮,同上回一樣,也是坐在一頂轎子裡,他低頭看了看我的腳,忍不住發問。
我踏了踏轎子底座,表示完全沒事,「已近好了。」
「還是謝謝你背我回來。」
想到昨夜的道謝並不怎麼正式,我點了點頭,又重複了一遍。
他不在意似的嗯了一聲,又恍然抬起頭,「你和赤比國的那個皇子認識?」
「不認識。」
他挑眉聳肩,又歎了口氣,「那就是認識了,答得這樣快。」
「好吧。」
我有些無奈地承認,「看戲的時候認識的,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他是要來的外藩王子。」
知道就不會上去勾搭了。
「你和他……」他忽而抬起頭,有些懷疑地盯著我,「沒有發生什麼吧?」
「沒有,我肯定。」
我堅定地搖頭,如果僅僅只是互報家名也算是有發生什麼的話,那我和全京都的美男子都有一腿了。
他點點頭,算是得到了個解釋。
「倘若皇兄真的很是在意這一次的和親,那麼……」他從轎子裡下來,拉著我跟在徐公公後頭一路進宮,「我們就務必要讓他看上某一位公主了。」
「這種事情也是可以務必的?」
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他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極力促成就行了!幹嘛挑刺?」
我識相地閉嘴,徐公公在前頭幾近小跑速度,嘴角微微上翹。
烏丸邦早已抵達御花園,幾乎所有的公主們都被安排在那裡,好似今天的一場相親大會。徐公公說我們只要自然一點加入就可以了。
但這皇宮裡我唯一認識的公主只有秋璣公主,但她是曲高陽上一輩的,連皇帝也要叫他一聲姑姑。我想著要和誰打打招呼,都發現有些困難。
幸好烏丸邦一時還沒有看見我們。
我粗略數了數,僅僅是放眼所望的公主就將近有二十來個,又何況是這花園處我沒有看見的?
「聖祖皇帝到底生了多少?」
曲高陽隨便找了張石桌坐下,面不改色,「七十一。」
我眼睛幾乎要瞪圓,嚇得不輕,七十一,養豬仔吶?
「皇子只有十二個。」
他看了看我,又不慍不火地接上一句。
「已出嫁的公主只有四位,剩餘的都是正值待嫁之時。」
也就是說,這花園裡的公主有五十五位!
「比武招親都可以打上好幾天了!」
我只想翻白眼,「燕瘦環肥想必都是不缺,我們湊什麼熱鬧啊!」
「誰知道是不是?」
他忽而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介懷,「公主們都是嬌生慣養的脾氣,受寵的太任性,不受寵的又總是怨艾,」他望了望天,「他也是做皇子的,提不提得起興趣,實在是很難說啊!」
「你看我做什麼?」我禁不住有些抱怨,「別說我嬌生慣養,你也一樣!」
他皺了皺眉,盯著我,似乎還想說什麼。烏丸邦的聲音已經過來,「噢,你們在這裡!」
他今天因為是要來和公主們相親,所以特別打扮了一番,紫綢玉帶,除了額間的一抹髮飾,服裝都是與中原人無異。
倒是顯得格外風流倜儻,我忍不住從上打量到下,又多看了幾眼。
曲高陽乾咳一聲,我連忙收回目光,「好巧。」
天都知道這巧合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