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你啊……最好快點去死!!!」
「啪……」
重重的一巴掌,就這麼直直地扇在了陸銀雪的臉上。
「賤人!你再胡說些什麼?!」
凌易風充滿威嚴地大喝著。
「將軍……你……你……」
陸銀雪摀住臉頰,不敢置信地睇著凌易風。
以前的他,就算再怎麼冷漠,也不會動手打自己。
而今……
「哈哈哈哈……」
陸銀雪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淒楚,「我是賤人?那這個孽種呢?要不是她的娘,勾了你的魂兒,我會變成今天這麼痛苦嗎?」
「你……」
凌易風氣得渾身發抖。
「我再怎麼樣……風風雨雨,也陪你走了大半輩子了……我以為……總有一天……你能回頭看看我……凌易風,你記得嗎?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大夫人?!而這個賤種的娘,只是你的妾!!!」
「啪……」
這一巴掌是千尋打的,她握緊了雙拳,指尖略微顫抖,「你可以……辱罵我……傷害我……但是……卻不能侮辱我娘……」
即使,千尋連一眼也沒有見過這個傳說中,應該被自己稱為「娘親」的女子。
但她知道,如果她在,一定會很疼很疼自己。
所以,她不允許別人侮辱她!
「好啊……哈哈哈……現在,就連你這個賤種都要欺負我?霜兒啊……你看到了嗎?娘真的好可憐啊……啊……」
陸銀雪抱頭痛哭著。
千尋不忍地蹲下身子,輕柔地握住她的雙手,「其實,沒有人想要欺負你……只是……你一直都沒有給過自己機會……你說,你很愛爹爹……但你可曾聽過……愛屋及烏這個成語?你明知道爹爹很愛娘……卻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侮辱娘……這樣的你……這樣狹隘的心胸……又怎麼進得了我爹爹的心?爹爹已經老了,他的那些年輕時的風花雪月已成過去……你要記住……現在唯一能夠陪著他走完下半輩子的不是別人……而是——你……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你……至少……你……你可以陪著你最愛的人……過完一生……而我……卻連這一丁點的機會……也成了奢望……」
千尋說著,一滴淚水,順著自己的指尖,滴落在陸銀雪的手心。
陸銀雪眼神呆滯地凝視著面前這個——她恨了一輩子的女子,卻在瞬間之內,找不到任何憎恨她的理由。
或許,真的是自己太過執著了……
「其實……你可以把我當作自己的女兒看待……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代替霜兒來孝順你……真的……只是……」
只是,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而這,便是千尋。
她不會輕易對人敞開心胸,但是,一旦感受到了別人對自己的好,便會十倍百倍地還給別人。
「嗚嗚……」
陸銀雪終是無法抑制地撲進了千尋的懷中,「為……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那麼不公平……我的霜兒啊……嗚嗚……」
千尋緊緊地摟住了這個無助的女人。
她的啼哭,是那麼哀傷,那麼無助……
「尋兒……」
雲澤逸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去別的地方轉轉吧……」
「嗯。」
千尋知道,雲澤逸是想找機會,讓凌易風與陸銀雪單獨相處。
他們之間,或許,就算只是單方面的愛,但至少,他們之間的默契與一種融入骨髓的親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畢竟,陸銀雪是凌易風的妻,而他們也因此有了自己的孩子——凌瑤霜。
所以,就算沒有愛情,親情還是存在的。
千尋看得出,凌易風對於陸銀雪,多多少少還是存在著愧疚的。
他們之間,只要任何一方的退讓,或許,都能夠快快樂樂地過完下半生……
只是,他們都忘了,什麼叫做「退一步,海闊天空」——
「尋兒,你看,那裡有個池塘。」
「呵呵……是啊……我們就是在這個池塘邊遇見的呢。」千尋俏皮地笑著。
彷彿,所有的思緒都回到了他們最初相識的那一日。
「你還說,那天是朕最糗的一天了,都不知道流了多少鼻血。」
「呵呵……那你後來不是說要報復我嗎?怎麼又沒來找我了?是不是捨不得啊?」
說到「捨不得」三字時,千尋明顯地感覺到,雲澤逸圈在自己腰間的雙手,略微僵硬。
她知道,他捨不得自己。
「呵呵……是啊……捨不得呢……」
雲澤逸強裝鎮定。
其實,那日之後,雲澤逸的確是將這件事情忘記了。
只是,當他再次在宴會現場遇見這個害他流了半杯鼻血的女孩,便氣不打一處來。
於是,他處處刁難她,更是總會不自覺地與她做對。
卻沒有想到,自己的一顆心,也隨之,漸漸輸給了她。
或許,真的是他欠她的吧?
不然,為何第一次遇見,他就為她流了那麼多的血?
這樣的邂逅,或許荒唐,卻是他一輩子最最難以忘懷的美好。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只要她能活下來。
那麼——
要他流多少的血,傷多少次心,他都毫無怨言……
「逸……你說……這個世上有沒有靈魂?」
千尋偏頭倚在雲澤逸的懷中。
他的聲音略為哽咽,「應該有吧……」
「那就好……以後就算我化為了一縷孤魂……我也會陪著你……所以……你不用害怕孤單……因為……我永遠都在你身邊……」
「尋兒……」
他緊緊地抱住她的身子,彷彿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逸……你說……如果……我們可以一直這麼到老該多好?」
「是啊……」
「你看,那裡的夕陽真美……」
但是,他們卻不得不去面對,這一個月中的某一天,又即將接近尾聲的事實。
一個月……為何感覺比一個小時,還要短暫?
每一天,他們都是那麼那麼地珍惜……
每一天,他們都是那麼那麼地誠心祈禱——祈禱著,這一個月後,他們還有著無數的「一個月」,能夠攜手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