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站在千尋面前的,是一個全身光溜溜的男人。
他略帶挑釁地睇著千尋,「本王脫完了,該你了。」
「啊……」
千尋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大叫出口,「你……你幹什麼啊?快把衣服穿上!」
說著,千尋胡亂地撿起鷹娜王的衣裳,笨手笨腳地幫他遮住了所有不該裸露的部位。
「女人,剛剛是誰說,只要本王脫了,你就脫,而現在,又是誰不僅不守信用,還叫的一副殺豬的樣子?」
「我……我沒有!」
「那你有本事就脫!」
鷹娜王故意刺激著千尋。
他料定了,千尋絕不會脫下衣衫,她鐵定會想方設法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以此來緩解她此時的困境。
「我……我……我會害羞啊!」
千尋胡亂扯著理由,「皇上這麼看著人家,人家當然不好意思了。」
「本王倒不覺得你是在害羞,反而……本王認為你是在逃避!」
鷹娜王一陣怒火,「本王說過,不要妄圖欺騙本王!而本王,也不屑於和任何背叛者多說一句話,所以,你最好有自知之明!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本王就限你10秒之內脫光身上的衣物,不然,本王即刻遣你出宮!而你——再也不能踏入鷹娜族的皇宮一步!」
千尋聞言,深深地望向窗外的夜空。
今晚,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嗎?
逸,我只是想要保你周全。
可是——
誰來告訴我?為何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卻要她付出那麼那麼多的犧牲?
千尋顫抖著雙手,紅潤的臉頰瞬間失去了血色。
慢慢地,抬手,撫上自己的腰帶,「撕拉」一聲,帶著無限的淒楚,望向鷹娜王,「我知道,在你心中,從未相信過任何人,你可以懷疑我,可以污蔑我,甚至,可以作出很多事情來傷害我,但是——你卻不能以這種方式來踐踏我的自尊。如果,你真的有愛過一個人,就不會那麼輕易地踐踏另外一個女子對你的心意。的確,我是很想飛上枝頭,很想做萬人之上的那個妃子,因為苦過,痛過,所以,想要改善,想要有名有利,為的只是不再被人欺負,不再被人傷害,可是,我卻從未想過,要以這種卑微的姿態,出現在你眼前,這樣的我,連我自己也覺得厭惡,更何況是別人呢?」說著,千尋似有哽咽,「我知道,沒有一個人……嗚嗚……天生就是冷漠的,因為受過傷,因為痛過,所以,才會將自己用虛偽的面具偽裝起來。只有將自己變得更強,才能改善一切,起碼,那時候的他,能夠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不再受傷。所以,你看似冷漠,其實,都只是因為太過孤寂,因此,你不相信任何人,因為,在你身邊能夠失去的,所有在乎的,都已經一一遠離了你!」
鷹娜王震驚地望向千尋。
她……竟然又一次讀懂了自己的心。
以前,只有那個女子,那個他愛到骨髓,卻也無意被她逼死的女子,才能夠如此體貼地看透他的內心。
而今,卻多了一個她。
第一次,鷹娜王正眼打量著千尋。
唇紅齒白,妖嬈中略帶嬌美,柔弱中卻不失堅韌……
她應該算是頂級的美人兒了吧。
最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到現在才發覺,她的外貌生得奇美。
握著腰帶的雙手,緩緩顫抖,充滿了不安,與害怕。
此刻,千尋是多麼多麼地期待,會有那麼一個人,能帶著她離開這裡,離開這一切的屈辱與踐踏……
可是,會有這麼一個人嗎?
不!她只有靠自己!
於是,她淒涼地笑道,「或許,你還不明白,因為,你從未深深愛過,如果……」
「你怎知本王沒有愛過?」
鷹娜王終究還是回話了。
而千尋要的便是這個效果——攻其心房!
終於,她還是成功了一大步。
「如果愛,何必傷害?」
「什麼意思?」鷹娜王無端煩躁地緊盯著千尋。
他討厭這種感覺,彷彿自己所有的偽裝,都能被身前的女子一一道破,他承受不了,撐不住那種排山倒海而來的殘忍過去。
那些曾經陰暗,早已在他心中潰爛不堪的醜陋過去。
那些鮮血淋漓的絕望失去……
他不願再去回憶,不願再去記憶。
那是他心底的一根刺,輕輕一碰,便會鑽心……
「如果愛,就應該將自己最愛的女子,保護在身側,不讓任何人傷害,不讓任何人窺視……可是你呢?身邊卻沒有一個深愛著的女子,你明白那種用生命去詮釋愛情的女子,會有多麼的可悲嗎?」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鷹娜王回眸,眼神犀利地掃向千尋。
「無論我是怎麼知道這些,怎麼知道,你是如何因為江山社稷,而犧牲了自己最愛的女子,但我唯一能夠明白的一點,那便是——你還不夠愛她!」
「胡說!本王愛她勝過於生命!」
終究,鷹娜王還是倒出了自己內心的情愫。
一發不可收拾的傷感,也隨之而來……
「是這樣嗎?或許,你真的很愛她,甚至,勝過於生命,但卻輸給了國家,輸給了子民,不是嗎?江山社稷,真的就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明明知道失去了她,便是永生的傷痛,也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江山,捨棄了她嗎?」
就是因為他的捨棄,所以,那個被他深深烙印在心間的女子,才會選擇自殺。
生無可戀,為何而活?
「……」
「怎麼?被我說的無語了嗎?終究,你還是不夠愛她,如果,真的愛到非她不可,又怎會捨得將她拋棄?」
千尋繼續趁勝追擊道。
鷹娜王聞言,高大的身軀,頹然地跌坐在床沿。
「是啊……本王錯就錯在,將她狠心拋棄,讓她流落在外,令她生無可戀,選擇自殺……」
那是他不願承認的事實,也是他心中永遠的愧疚與不安。
「既然這樣,你就更應該好好地活給她看啊!你想想看,她那麼愛你,離開了你,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死亡,所以,她更加不願意看見你每天都這樣愁眉苦臉,彷彿不是20歲,而是200歲!」
他此刻的模樣太過老成,彷彿經歷了無數的滄桑與痛楚,才能活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