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蠱,那是寵物,鈴蘭只是想養來做寵物的。」洛洛急了,如果罪名坐實,鈴蘭就死定了。
「安洛洛。你真是狡猾,事情揭穿了,就想用撒謊抵賴來逃過處罰,不用多說了,來人,把鈴蘭拖下去!」太后一發話,站在一旁的太監立刻應聲上前。
「太后娘娘,您就放過鈴蘭吧。」洛洛攔在了鈴蘭前面,鈴蘭夠可憐的了,自己怎麼還能看著她被處死。
太后的目標本就不是鈴蘭,見洛洛果然按照自己的安排在走,她不失時機地轉過頭來。
「要留她的性命也可以。你就為大業做一件事吧。」
洛洛抬頭:「只要你保證留住鈴蘭的性命,我願意。」
「那好,我們的鄰國夜郎,近期想要和我國聯姻,你也算是哀家冊封的郡主。只要你答應以郡主的身份過去和親,就行了。」
洛洛再看太后,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這個事情想必剛才太后就計劃好了,鈴蘭只是剛巧碰上了。
但是自己不答應的話,鈴蘭會死,哪怕只是為了脅迫自己。
但是自己真的不能答應,自己已經和鍾宇發誓相伴終生的了。怎麼可以違背誓言。
夜郎,不就是夜輝的國家嗎?是夜輝派來的人?夜輝還不肯放過自己?
洛洛心亂如麻,理不出頭緒。
見洛洛遲疑,太后面色一變:「把鈴蘭帶下去,稟明皇上,明日賜死。」
「慢著。」洛洛一聲斷喝:「太后娘娘,我可以答應,但是你也必須保證,不會處死鈴蘭。」
「可以,但是對外,你必須說,是你自己願意遠嫁夜郎的。」
「好。」洛洛咬牙應承。
洛洛走出太后的宮殿。茫茫然的往外走。
自己沒有做錯什麼,自己想要的也很簡單,但是看似簡單的東西,對自己來說也很難。
譬如今天,自己能看著鈴蘭死去嗎。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吧。
*
在皇上和太后的刻意隱瞞下,很多事情沒有被人發現。
夜郎國的使者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將嫁給夜輝的人就是洛洛,冷雲滿意的留下禮物,離去了。
洛洛安靜的呆在寵司,盡心盡力的準備為太后的壽辰排演。
她需要時間,她在等待。
縱然所有人都在反對他們,她也相信鍾宇不會騙她,不會放棄。
但是,真的要就此逼得鍾宇捨棄大業,捨棄自己的父親和奶奶嗎?站在他們的角度,他們這麼做,也沒有錯。
太后最喜歡的是禽類,洛洛剛開始的演員定位,也是以鳥兒們為主。鳥兒們準備了合唱和歌舞,小鸚鵡還自告奮勇表演騎車和雜耍。
為了喜氣,洛洛還找到了好幾隻羽毛美麗的孔雀、雉雞、大鸚鵡等等色彩艷麗的鳥兒。
七色很得瑟,這次是以鳥兒為主,當然就是它是帶頭人了。小白巴不得偷懶,金剛的任務只是跟著洛洛,只有七色,整天蹦躂著指揮,過癮極了。
愛我寶貝也開始趕工,為這批小演員們設計衣服首飾和道具。
洛洛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自己會如此冷靜,難道只是因為已經經歷過一次?
既然已經選擇相信鍾宇,那麼,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要相信他。陳韜對自己的誤會,就是一個最好的教訓。還有,已經選擇接受鍾宇,也要選擇接受他的身份。這個世界傳統如此,很多事情,自己不能去責怪。
*
這天,安水上朝之後,被皇上留了下來。
「安愛卿,太后壽辰,讓你們辛苦了。」
「這是臣的榮幸,臣當全力以赴。力求保證太后壽辰慶典順利舉行。」
「安愛卿,朕還有一事,想要與你商議。」
「為臣惶恐,皇上請講。」
「前兩天,鄰國夜郎前來請求,想要與我國聯姻,這是件好事。」
「皇上宅心仁厚,能與夜郎睦鄰相處,實在是我國百姓幸事。」
「我大業歷來都注重民生。秉行的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近年來都盡量少起戰亂。安愛卿,為了讓夜郎繼續與我國交好,朕有一事相求!」說著,皇上臉色肅穆,站起身來,整整衣冠,欲對安水施禮。
安水連忙搶先跪下:「皇上,臣義不容辭。」
「安愛卿,你也看到了,紫雲紫陽都還小,朕身邊也再沒有其他女兒。洛洛是朕親賜的郡主,朕想讓她以公主的身份嫁入夜郎,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件事是安水沒想到的,當下沉吟起來。皇上見他不說話,又道:「安愛卿,朕明白你的心情,此去路途遙遠,你一定是擔心委屈了洛洛。朕說過了,會讓洛洛以公主的身份出閣,這次夜郎專程派出使者,顯然對此事也是極為重視,相信不會輕看洛洛。你就放心吧。」
安水心中暗暗叫苦:「洛洛啊,我現在已經不再多想什麼,只想讓你平安生活。可是為何你遇到的,總是出乎義父意料之外呢?」
當下抱拳道:「皇上,可否容微臣對洛洛說一下,看看她是否願意。」
「無妨,無妨,太后已經召見過洛洛,她也沒有反對。安愛卿,你就只管回去準備吧。」皇上笑著拍拍安水的肩膀:「對了,安愛卿,此事先不要張揚。朕打算在太后壽辰慶典之際,給大家一個驚喜。哈哈!」
皇上揚長而去,安水無奈搖頭。
皇上居然打洛洛的主意啊,他知不知道把洛洛推給夜郎的話,會是大業多大的損失。但是洛洛,她真的知道嗎?她怎麼都不跟自己說一聲呢。
安水轉身就去了寵司,去洛洛在的後院。
才到門口,就聽得鶯聲燕語十分熱鬧。跨進門去,兩邊樹上、地上都是各式各樣的鳥兒,孔雀拖著漂亮的尾羽,優雅的邁著方步,幾隻鸚鵡正在打鬧,一對天鵝安靜的在一邊站著。
七色正在大聲嚷嚷:「不准偷懶,好好練!」看他的樣子,像極了個正在監工的工頭。
洛洛坐在屋簷下,抱著小白,微笑的看著他們。金剛坐在她們旁邊,看著七色,張開厚厚的嘴唇憨笑著。黑雲閉著眼睛在打盹,聽見安水的腳步聲,耳朵動了動。
安水剛想喊洛洛,忽然空中捲起一陣狂風,吹得地上的鳥兒們紛紛避讓。
「銀風!」洛洛站了起來,高興的向著空中喊。
一個巨大的銀色身影從空中出現。
安水瞪大了眼睛,分明是只疾風雕。洛洛什麼時候找到這寶貝的?
銀風從空中撲下,洛洛興奮的跑過去抱住了它:「你怎麼找來的,我可想你了。」
銀風低頭和洛洛親暱了下:「我也想你們,所以我就來找你們了啊。」
大家都圍了過來,圍著銀風嘰嘰喳喳。
安水忍不住走了過去,也想看看這只疾風雕。
「義父!」洛洛發現了安水,低頭行禮。小白,金剛也跟著乖乖行禮。
見安水看著銀風,洛洛就上前作了個介紹:「義父,這是銀風。」又指了安水:「銀風,這是我義父,大業的大寵司。」
銀風低頭為禮,七色在旁邊說:「他說久仰安寵司大名!」七色能夠口吐人言是很多人都知道了的,於是他成了動物們當仁不讓的翻譯。
「不敢,歡迎你來做客。」安水認真打量著銀風。身形高大神駿,羽毛全為銀色,爪喙鋒利有力,是疾風雕中的極品。再看洛洛身邊,小白可愛、七色頑皮、金剛威武、黑雲矯健,現在又來了一隻銀風。安水心下暗忖,只要洛洛有時間,讓她統領天下動物也不是沒有可能。
「洛洛,這幾天辛苦你了。」
「沒有,義父,我很喜歡這份差事呢。」洛洛答應著,把安水請過去坐下,倒上茶。
「洛洛,從你回來,一直忙來忙去,義父還給了你差事。來,今天就陪義父坐坐,給義父講講你這次出去的經歷好嗎?」
洛洛想了想,一時還不能斷定安水的來意,便大略講了些。講到夜郎,只說見過夜輝。
「這麼說,你認識夜輝?」
「算是認識。」
「什麼叫算是認識?洛洛,你就不要再瞞著義父了。」
洛洛想了想,把金剛和黑雲的來歷說了。
「你可知道,夜郎派使者前來,想和大業聯姻。」
「我知道,太后給我說了,而且,我也答應了。」
這下換成安水吃驚了:「洛洛,你,你真的願意?」
「不願。」洛洛搖頭。
「那你怎麼會答應的?」
「義父,是不是如果我不去的話,就會發生戰爭,然後有很多人會死,也有很多動物會死?」
安水點頭,其實洛洛自己也看得很清楚,鈴蘭就是其中之一,無辜的,卻也無奈的動物和人們。
「我知道了,謝謝義父。」洛洛心中有了決定,默然站起身來。
怎麼說呢,雖然自己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自己大可不必負責這些責任。但是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認為大業就是自己的祖國,也決定接受鍾宇的愛情,鍾宇的目標是做個好皇上,那麼自己就不能給他添麻煩。
夜輝的目標就是自己,自己逃走的話,會為了自己牽涉很多無辜的生命。
想起那群流浪的貓兒狗兒的屍體,想起容秋和姜魅,想起鈴蘭。洛洛只能決定豁出去了。
縱然自己從來沒想過能拯救黎民百姓什麼的,但是事到臨頭,洛洛也沒有當縮頭烏龜的習慣。
「洛洛!」安水看著洛洛安靜的臉,十分心疼:「如果你不願意,義父可以去為你求見皇上,讓皇上再想辦法。」
「義父,皇上並非只是要我代公主出嫁而已,最重要的,是他不願讓我和鍾宇,再有任何瓜葛。而且,夜輝要的人,確實是我,換了其他人,只怕他也不要。」
「鍾宇,太子殿下?夜輝,夜郎的皇上?」
「是的,義父,我在夜郎曾被夜輝囚禁,太子殿下涉險前去救我,並且私自調動了三十萬大軍壓境。」
安水呆立半天,來之前,為了弄清楚事態,他私下瞭解了最近的一些事。現在看來,自己得到的情報,一點也沒錯。
洛洛現在已經是皇上和太后的眼中釘,連安水自己,都已經再沒有能力保住她了。如果抗旨,死路一條。如果嫁入夜郎,洛洛不願,安水也不願。
但是,也不是完全的沒有希望……安水忽然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洛洛被就此斷送了。
「洛洛,你是不是獸神傳人?」
洛洛奇怪的抬頭望向安水。耳邊卻聽見了小白急切地聲音:「洛洛,只管說是!」
洛洛對小白是無條件信任的,聞言點了點頭。
「洛洛,你可能夠拋開眼前?」安水沉吟了一會,忽然問。
洛洛有些奇怪。
「你且先告訴義父,你的真正打算。任何事都不要再瞞義父,相信我,好嗎?」
望著眼前的老人,洛洛眼前一幕幕閃過,帶自己來大業的車廂中,自己辭行時交到自己手中的玉扳指。縱然自己一直看不透這位老人,但是老人家,確實一直沒有放棄過自己。
洛洛終於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不去夜郎的話,夜輝有足夠的借口來找大業麻煩。我就跟著去,路上再讓黑雲或者銀風伺機幫我逃走。」
洛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吃力,因為她在撒謊。
洛洛很清楚,逃走的話,一定會牽連更多無辜的人,比如安水一家。如果夜輝惱怒之下直接對大業宣戰,牽涉的,將會更多。
說逃走只是為了寬慰安水罷了。洛洛真正的想法,是在太后的壽辰上,一死了之。
捨不下的還是太多,鍾宇、小白、七色、金剛。每一個都讓洛洛牽腸掛肚。正因為如此,如果自己的死,能換得他們都平安,也就無妨了。
自己想要的平靜的生活,注定不會再有,這次已經是再次為人,反正那個世界的自己,已經死了。
只是在此之前,一定要見見鍾宇,告訴他,就算為了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鍾宇,他一定會是個好皇帝。